保护可可西里的野性之美

李一能

可可西里“网红狼”，过去因在高速公路上“讨饭”而走红，日前又因车祸死亡在社交媒体上引起了广泛讨论。究竟是谁害死了“网红狼”？不少人认为，流量带来的泼天富贵很少有人能接得住，狼也是如此，也许在成为“网红”的那一刻，它就已经开始经历一场漫长的死亡。

“网红狼”的故事要从一年前说起。在穿越可可西里的109国道上，出现了一只向人类乞讨食物的野狼。它又瘦又脏，很可能是一匹被逐出狼群的孤狼，按照自然法则应该很快就被淘汰。但在求生欲望的驱使下，孤狼竟然实现了“自我驯化”，躺在高速公路边卖萌翻肚皮，向来往的司机“讨饭”为生。

野生动物向人类乞食，其实并不稀奇。原本孤狼或许只是想混口饭吃续命，但事情很快超出了它的预料，有人把它乞食的视频发到网上，它从一只半死不活的野狼一跃成了互联网上最出名的“网红狼”。于是，前来投喂者络绎不绝，各种美食从天而降，它的生活品质实现了从食不果腹到吃饱吃好的巨大跨越，没过多久就被喂得膘肥体壮。

对于组团喂狼的行为，当地政府和专家是不支持的，说这么做有违自然规律，将会产生连锁反应，对于野生动物最好的态度应当是敬而远之和不打扰，但他们的声音立刻被喧嚣的舆论所淹没。不久后，专家所说的连锁反应出现了，“网红狼”从孤狼变成了狼群，形成了一个专业“讨饭团队”，不仅是老弱病残，还有选择“躺平”的年轻狼，它们没有了捕食的意愿，还失去了对人类应有的警惕心与距离感，这也为后来悲剧埋下伏笔。

在可可西里高速公路边讨饭，毕竟不是一个稳定的营生，收益基本看天。这次“网红狼”出了车祸，人们猜测很可能因为最近是旅游淡季，来投喂的人少了，捕食技能又荒废了，饥肠辘辘的“网红狼”只能跑到公路上去拦车，结果没等来旅游者的投喂，却倒在了大货车的车轮下。

关于它的死亡，人们看法不一，有人觉得如果不是人类投喂，它在一年前就被饿死了，靠卖萌能换来一年的逍遥快活，这波操作不亏。有人认为，它其实在被投喂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死”了，荒废了它的捕食能力，这样的投喂和“谋杀”没有什么区别。而且更严重的是，网友们的善良坏了“规矩”，很多人会觉得既然野狼都可以喂，那么老虎、狮子、大象又为何喂不得？野生动物毕竟不是宠物，大多数情况下都要尽量避免接触，否则会让人兽双方对彼此产生误判。

网友们的观点其实各有道理，救助动物也是人类作为万灵之长的责任所在。但一个原则就是，要将对野生动物生活的干预程度降到最低，特别是不能让它们失去野外生存的能力，这个度必须把握好。事实上，我国在保护野生动物的工作中一直遵循着这一原则，圈养式的保护只是权宜之计，最终目标还是希望动物们能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大自然中，在不被打扰的情况下与我们共享这颗星球。

近年来，随着中国自然环境日渐改善、公民野保意识逐步提高，野生动物种群复苏，甚至在城市人们与野生动物发生交集的情况也越来越多。例如在上海，出现了貉、狗獾，甚至是麋鹿，其中一些动物已经频频与人类发生交集。教育民众学会如何与它们相处，在国外一些国家已经较为普及，如今也成为了我们需要面对的新课题。

在此过程中，发挥好互联网的作用尤为关键，如果没有形成正确共识，类似“流量害狼”的悲剧还会发生。但如果网友们能够通过此事关注野保工作、了解到一些常识，或是至少听一听各方的不同观点，那么对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也会产生一定帮助，这也许就是“网红狼”回报“一饭之恩”最后的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