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风物刀鱼肥

王蔚

开春后，上海几家老字号面馆的刀鱼馄饨、刀鱼汁面特别热销，连半成品刀鱼馅心也很好卖。难怪当年苏轼要感慨：“还有江南风物否，桃花流水鮆鱼肥。”

刀鱼，别称鮆鱼、鲚鱼、刀鲚等。它身形狭长且扁小，像极了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穿梭于江海之中。刀鱼的鳞片十分细密，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耀眼的光泽，仿佛在鱼身上洒满了繁星。在古代，刀鱼是文人墨客笔下的宠儿，他们用细腻的笔触讲述刀鱼的鲜美，同时抒发对春天的喜爱与赞美。“鮆鱼一尺楷杷小，放溜船来酒满尊。”宋代词人高似孙描绘的正是食刀鱼饮美酒的春日图景。

在临近南京东路的一家本帮菜馆吃刀鱼馄饨，排队的人很多。突然有位爷叔自言自语地问“是江刀还是海刀”，后面立即有人脱口而出“怎么那么拎不清”，意思是这还要问吗？

长江刀鱼是江海洄游生物的代表物种，被称为“长江第一鲜”，由于过度捕捞和生境破坏，江刀资源数量一度大幅下降。2019年，长江刀鱼的生产性捕捞被禁止；2021年，长江流域重点水域10年禁渔全面启动。在上海，如今市面上的刀鱼馄饨，所用鱼馅自然多为海刀，而非江刀。野生江刀已难觅踪迹，成为受保护的珍稀物种，曾经在长江捕捞江刀的场景也已成了历史。

“其实，剁成了鱼泥，混入了其他配料，再加上葱姜酒盐糖和胡椒粉，谁要是吃得出是江刀还是海刀，我从此关门。”周末去邻省一个水产小镇吃刀鱼馄饨，老板说，不就是吃个新鲜、图个开心吗？谁的味蕾能像仪器那样精准分清楚是哪里游进来的刀鱼？

看似一句玩笑，倒也直指生活本真。若拿着显微镜去辨鱼鳞，用试纸去测pH值，再鲜美的刀鱼也会味同嚼蜡。在很多场合，享用美食就是享受生活，没必要太较真、太“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