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鸽龙港、三沙洪轶事

丁汀

5月15日《新民晚报》一则“串起‘长江百里生态秀带’，崇明环岛景观道一期工程两座闸外桥完工”的报道，唤起了我深藏心底的有关鸽龙港、三沙洪的记忆……

20世纪70年代中期，农场知青每年冬季都得参加崇明岛“兴修水利”的开河工程。当年开河全靠“人工手做”，一把崇明锹、一副泥篓、一根扁担打天下。鸽龙港工地位于东风农场西侧的长征农场，以三沙洪为界，分为两个近邻农场。开挖鸽龙港，是崇明岛西部的重大水利工程，工程量大，从属于农场地界的北沿公路算起，一直朝北通向长江北支流，所以近邻农场的劳力需统一调配，全力支援开河工程。以前，知青都在本农场地界内开河，这是首次出场开大河，青春热血燃起莫名的自豪。

长征农场某队作为我队几百号开河人的住宿地，辟出了由芦席、油毛毡搭建的棉花仓库。泥地上铺上稻草，中间留一条通道，便是我们的大通铺了。每个人的被头行李已于清晨由拖拉机运走，大队人马则肩扛开河工具，步行去长征农场入住地。崇明的寒冬特别湿冷，刺骨的寒风从破旧的芦席孔洞里刮来，仓库内温度几与野外无异。第一夜大家特别累，仓库里鼾声如雷，翌晨才发现棉被都被冻出了一个人形硬壳，挂在铁丝上的毛巾、湿袜都成了硬邦邦的冰条。所幸，机灵的生产班长带来的一只100瓦电灯泡救了急，大家轮流匆匆烘干袜子，再想烘湿冷的长统套鞋时，已被人催促上工。

外场来支援开河的连队，一日三餐都由自己单位的食堂做好，用手扶拖拉机送到工地或住地，早餐是糖精馒头和粥，午餐有红烧大肉和炒黄芽菜，晚餐有菜炒肉片和红烧萝卜等。当然，下午3点左右送一次馒头之类的点心已成常规，都是青春年华，干农活容易饿。待到所承包的河段开通，验收人员宣布通过后，知青们才松了一口气，互相发烟，筹划起晚上的“小老酒宴”……然后纷纷打点行李，依然扛着工具，拖着疲惫的脚步踏上回队之路。一般大河工程结束，队里会放一天假。其时，离春节回家已不远。

20世纪80年代初的五年间，我曾在东风农场千人大厂的无线电厂工会、职教科室工作，厂职工学校设在距三沙洪不远的新红旗队。每逢周末清晨，我都会骑着脚踏车去三沙洪赶农民自发建立的小集市，买来青壳螺蛳、野生黄鳝、河鲫鱼、自养土鸡等农副产品回宿舍烹饪。黄鳝买来后，模仿菜场鱼摊，弄条木板，一头钉个铁钉剖肚取肠，清炒鳝段味道交关赞；杀鸡宰鸭更是不在话下。有一年春天，我从三沙洪小鸡摊贩的竹笼里买来十多只鸡雏自养，因缺乏养鸡知识，到了黄梅天开始害鸡瘟，每天有童子鸡掼头掼脑。我舍不得丢掉，每天吃一只，还以为童子鸡鲜嫩滑爽，结果吃了四五只以后，开始口唇生疮，这才赶紧停止。后经老农指点说，“黄梅天”养鸡要爬高养（即放到楼上），避开湿浊泥地才不会瘟。

参与鸽龙港开挖工程的艰辛和三沙洪小集市的口福温馨，在我的青春岁月中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反差记忆。待空闲，一定故地重游，一睹岛上“秀带”新景及鸽龙港、三沙洪上的两座新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