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琪瑞
古人认为萤火虫是杂草腐化而生,《礼记·月令》云:腐草为萤,还起了许多好听的名字,如西晋崔豹在《古今注》里称它为耀夜、丹鸟、夜光、宵烛……每一个名字都那么美。我更喜欢唐代大诗人李白称呼它“月边星”,其《咏萤火》云:“雨打灯难灭,风吹色更明。若飞天上去,定作月边星。”天上的星星像一群贪玩的孩子,玩着玩着,一不留神掉了下来,就成了一只只萤火虫儿。
小时候,每逢夏夜,萤火虫非常多,成群结队,聚集在河湾处的草丛、树林间,一闪一闪,发出淡蓝色的梦幻之光。“萤火虫,点灯笼,飞到西,飞到东……”我和小伙伴唱着儿歌,拎着玻璃瓶,到野外捉萤火虫。看着它们小小的身子,发出那么小的一点光,怎么也照不明一片地方。忽想起《三字经》里的句子“如囊萤,如映雪,家虽贫,学不辍”,想起老师讲的那个叫车胤的孩子“囊萤夜读”的故事,怎么也不理解,那么一点儿微光,如何照着读书呢?家里大人被问得不耐烦了,劈头盖脸训道:“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就是激励你们这些皮孩子好好读书学习,甭贪玩!”
由于独特而灵动的发光特质,萤火虫常常成为文学作品里美好的意象。泰戈尔在他的《萤火虫》中赞美道:“在墨黑的夜空点燃自己,为远方的你送去一丝光明。那全部的幸福,都源自燃烧的我,暗夜中模糊的你。”萤火虫的生命是短暂的,发光的时间更短。日本童谣诗人金子美铃的生命也很短暂,她写过一首《萤火虫的季节》:“又到了萤火虫的季节。用新新的麦秆,编一个小小的萤笼吧。沿着小路编呀编着往前去吧。鸭跖草开着蓝花,小路上露珠闪闪,光着脚丫踩啊踩着,往前去吧。”她还写有一首《向着明亮那方》:“向着明亮那方,向着明亮那方。哪怕只有分寸的宽敞,也要向着日光照射的方向。”对久居都市的人来说,萤火虫是光明,是童话,更是埋藏在心中的清澈的梦,正因为它的短暂而可贵。
在乡下,村里老人会说,夜晚不用怕,萤火虫会带你回家。南宋诗人舒岳祥在《萤》里也说:“却忆江村无月夜,篮舆一路照人归。”如果你在村头的林子里迷了路,萤火虫会打着灯笼,在前面一闪一闪引领着,你向着这飘忽的微光走,一直向前,找到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