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猫生

孔湘闳

家里有两只猫宝，俨然已经成为家里很重要的成员。

一只慵懒、高冷，随时都是“葛优躺”，优雅且聪明，不轻易发脾气，被惹怒时，一挥爪，泰山压顶般把另一小只打趴，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找安静的地方独自待着，继续冷眼看世界。它便是团团。它被送来时叫豆丁，一岁半，我左看右看也不像是豆芽。这体形如杨贵妃再现，干脆喜庆些叫团团吧。名字似乎起得草率啦，后来发现，它应该有个比较有哲思的名字。

另一只野性、任性、好奇、大剌剌的，挺笨却要称王称霸。它最爱的是出去浪世界或者在出去浪的叫嚣中。实在不给出去，便在家逗团团。每天清晨，像闹钟似的，蹲在我卧室门口挠门，一声比一声高地叫着，仿佛你不回应，那便是天崩地裂，便是对你灵魂的拷问。它便是从小就被我抱养来的旺仔。仔细想想，旺仔这名也起错了方向，它该叫汤姆二世才更为贴切。有心想给它改个大名，吾儿说：“老妈，你这朝令夕改的，总有一天它们没一个搭理你。”好像说得有点道理，那还是委屈团团、旺仔吧！

团团自打旺仔进了家门，就很少发声了，似乎在委屈地隐忍，又似乎是不屑争宠，永远在离你不远不近的距离里注视着你。假如旺仔在外面的世界探索时，我进了卧室，那么团团也一定要跟进来，守在我的床头，无声无息地望着我，仿若世界原本就该是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安静样子。

话说旺仔的日课必然是在外面的世界探索，一会儿上树抓鸟，一会儿隐在草丛里紧盯飞来的蝴蝶，一会儿突地一个反弓弹跳，兀地没了踪影。当然只要你唤它：“旺仔，旺仔，回家了……”不一会，你便能看见它箭一般冲来。可是学医的吾儿只要一听见我的呼声，便甚烦：“老妈，我说了多少次了，让你别放它出去，不卫生，还可能带病回家。你就是不听，每天如此。全小区都听见你的喊号子，你尬不尬？”我便豪气地回答：“这有什么？不是早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自己不尬，尬的就是别人。”我觉得与制造噪声和其他隐患相比，什么都不能束缚了它那颗爱自由、爱自然、爱猎奇的猫心。

而团团呢，当你打开了大门，要么它仅是瞥一眼，便冷冷地伸长大肥腿，躺在沙发上，高高仰起头，继续神游在它的世界里；要么慢悠悠地踱步迈出大门，消失在你眼前。你唤它，那可真是只在它耳边吹了一阵风而已，反正你是唤不醒一颗想离家出走的猫心的。有一次，团团消失了三天三夜。当然，它若是想回来了，不用你唤，它早早便匍匐在门前的草地上候着，待你一开门，神不知鬼不觉便出现在了你脚边。以至于有时我会怀疑，如此灵敏的身形，谁说它胖墩儿的？

有一天，一位朋友脱口而出：“你咋那么像你家的那两只猫呢？哦，不对，是你家那两只猫咋那么像你呢？”我顿时语塞，有点像酒醉般的顿悟……何其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