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曾蜗居在善钟里的亭子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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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作家、历史文物研究者，湖南省凤凰县人，著有《边城》《湘西》《从文自传》等文学作品。

从亭子间的窘迫谋生到红黑出版处的创业尝试，再到中国公学的执教经历，沈从文在上海的足迹既烙印着生存的艰辛，也沉淀着他的文学创作。

夜以继日撰文谋生

1923年在北京漂泊的沈从文，居住在沙滩红楼附近的庆华公寓。那是一间阴暗潮湿的小贮煤间，窗户是临时开出来的，他将之起名——“窄而霉小斋”。1928年1月，沈从文应徐志摩之邀来到上海，居住于善钟路（今常熟路）善钟里3号的一个亭子间。他对这个亭子间的描述是“塌而霉、塞”，即又一个“窄而霉小斋”。

当时，沈从文穷困潦倒，上海高昂的物价让他不得不夜以继日地撰文谋生。刚在善钟里住定，他便开始写《南行杂记》，2月1日起在《晨报副刊》连载四天。这一年，他接连创作了长篇小说《旧梦》《阿丽思中国游记》，年底又在上海人间书店出版了《不死日记》，收录文章包括《献辞》《不死日记》《中年》《善钟里的生活》。

在《善钟里的生活》中，沈从文描绘过这段时间的生活：“刚做好的一件新衣还未上身就被从南京来访的六弟穿跑了，再做一件后却连裁剪费也付不起，只好让裁缝将新衣送进当铺换来四块洋钱，三块付了裁剪费，一块换来了一罐牛肉同一些铜子。”那是1928年3月，丁玲和胡也频正好来到了善钟路，沈从文记有：“晚上也频夫妇就在此吃晚饭，菜是那一罐牛肉，若不是他们来此，大致这一块钱还可以留到明天。”

生活艰难又单调，沈从文有时候无聊，就跑到晒台上，看对面楼房亭子间里住着的一个女人，“明知无所冀于这女人，却有时不免故意走到晒台上去……老早的起床，预备看这女人起床时的模样，而心情，又不过类乎读一本自己喜欢的书……女人还仿佛做着好梦，侧面睡。在晒台上的俯瞰，是望到这脸非常明白的，脸在一堆短的黑发中，呈浅红颜色，花花的浅黄色被上有一只光光的白手同时入目，这应当说是美。”在沈从文眼中，“这女人”，是灰冷的善钟里唯一的暖色。

淡水路的失败创业

1928年9月，胡也频和丁玲住在萨坡赛路（今淡水路）196号，沈从文则搬到了马浪路（今马当路）的新民村，离他们较近。当时，沈从文生病的母亲和九妹也和他居住在一起。在《不死日记》里，他书写了不少内心的苦楚，比如：“一个人，穷是吓不了我的。有钱就用，无钱饿也尽它。至于妈，以及老九，不是应当如此过生活的。老人家可怜之至。九是小孩子，也应当像别人家小女孩一样，至少在这样年纪内不适于知道挨饿一类事。但是让妈同妹来到这地方的我，有什么法子可以把生活弄好呢？出于自己意料以外的是各处寄来的钱数目的少且迟延……”“文章作完了，得当了衣去付邮……我决心，只要有人要我，我愿抵押一点钱，来将妈设法医好。只要有人要，我就去。不拘作何等事，我也能作的。”

随着1929年新年的到来，沈从文和丁玲、胡也频一起开始了充满希望的创业。当时，胡也频的父亲来到上海，他们从胡父那里借来1000块钱，红黑出版处便在萨坡赛路（今淡水路）204号诞生了。沈从文在《记胡也频》中讲过：“人间书店请我们编辑一个月刊，我们恰恰又借到了一笔钱，想自己办一个出版处，为了一切的方便，我们就合赁了萨坡赛路的二百零四号房子，搬了家，《人间》月刊由我们三人产生了，《红黑》月刊也由我们产生了。”

在淡水路204号时，丁玲住二楼，沈从文住三楼。施蛰存曾回忆过自己当年拜访红黑出版处的情景：“从文都在屋里写文章，编刊物，管家。他们三人中，丁玲最善交际，有说有笑的，也频只是偶然说几句，帮衬丁玲，从文是个温文尔雅到有些羞怯的青年，只是眯着眼对你笑，不多说话。”由于许多书刊批发给书店却收不回钱，红黑出版处仅仅支撑了大半年就关门歇业。

为了偿还债务，沈从文应胡适之邀到位于吴淞的中国公学教书，胡也频到济南的一所高中教书，丁玲也去了山东。在中国公学，沈从文与学生张兆和相识相恋，留下了“我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这样深情的情书。

在上海时期创作的作品中，沈从文进一步确立了其散文化小说的独特文体风格，上海的生活则对他的人生观、文学艺术观产生了巨大影响。文 沈琦华 图 金晶

周边漫步

程十发旧居

地址：延庆路141号

这是一幢三层四坡顶的小洋楼，米白色水泥拉毛墙面，外表简洁方正。这里原先是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的连环画工作室，后辟为家属居住处。程十发是1956年迁入的，他在此住了30年。邻居里有住在三楼的画家罗盘、画家王仲青和吴性清夫妇。程家住在二楼大房间，隔壁是画家韩和平。

程十发一生中最有成就的作品比如国画《歌唱祖国的春天》，《画皮》《儒林外史》和《红楼梦》的插图，水墨连环画《阿Q正传》等，几乎都是在延庆路家里创作出来的。

武康路270、272号

建于1902年，欧陆风格住宅，建筑占地面积约350平方米。建筑为假三层砖木结构，立面及结构完全对称。南侧主入口门洞和外廊皆为砖砌的拱券，底层立面连续的拱券较有特色。底层外墙为清水红砖，并饰有红砖线脚，楼层外墙则为灰褐色卵石饰面，上部则为露木屋架，人字坡屋面出檐较深，层次丰富。

建筑东西两侧设有突出的八字形窗和外阳台。内部结构合理，细节设计和制作上都相当精心，部分有原始门窗及其外层百叶，壁炉以及卫浴设备等仍有留存和使用。2017年被公布为徐汇区文物保护点，现为民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