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多天后,室内五人制足球国脚陈 终于确定了离开武汉的时间,他已经做好了核酸检测,等“阴性”的结果一出,他便能坐上驶向石家庄的高铁了。似乎从来没有哪次离家,心情如此急切,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只想快点回到俱乐部,踢两脚久违的足球,“两个多月没踢球,馋死了。”不过在那之前,他还得按照俱乐部的规定,先熬过七天的隔离期。
本版撰稿 本报记者 徐杨一凡
在家学做热干面,和朋友互相打气
陈喆是在1月21日坐高铁回武汉的,当时他已经从新闻中了解到了家乡新冠肺炎疫情的严重性,但之前他心存侥幸,拗不过爸妈的一再要求,加之自己以前从未有过在外过年的经历,依旧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回家的路。陈喆坐的这班高铁从河北石家庄始发,经停河南郑州后抵达武汉,就在列车即将驶离郑州站的时候,他收到了父亲发来的讯息,建议他不要回家了,原来父母这时候才从新闻中了解到,武汉的疫情发展已经超出了自己之前的想象,但为时已晚,列车的下一个站点便是武汉。
还有一段小插曲,在1月23日封城当天上午,陈喆原本也是有机会离开武汉的,他之前在不知10点正式封城的情况下订了上午8点多的车票,只不过出于一些原因没能赶上这列火车,哪知这一错过就是80多天。
既“回”之则安之。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武汉伢”,积极乐观的心态是刻在陈喆基因里的:出不了城,那就安心等待解封的那天;外头情况不妙,那就乖乖留在家里不给别人添乱;没法正常训练,那就去天台上锻炼锻炼,保持状态;看着朋友圈里同学队友轮流晒大餐,那就做碗武汉热干面吃吃,只此一家的味道,谁也比不了……同样是等,同样是熬,乐观地期盼未来总好过悲观地怨天尤人,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陈喆的家在武汉市内疫情相对没那么严重的地方,但他住的单元楼里出现了两位疑似患者,还有一例确诊病例后来被送到了方舱医院。为了自己和他人的健康着想,陈喆整整两个多月没有出楼门,最多是去天台做上一个半小时左右的自主训练,因为家里没有球,他只好跑跑步、走走楼梯,保证自己的灵敏度、核心力量以及腿部力量等身体素质得到持续的锻炼。其他时间,他都待在家里,闲得发慌了就打打游戏,心情不好了就看看综艺,时不时还把自己做的武汉热干面拍下来发到朋友圈,馋一馋吃不到的朋友。
网络上一些消极的情绪似乎没有影响他太多,过于负面的事情能不去想就不去想,生活还是照常过,除了出不了门。
陈喆有个护士朋友,在疫情期间自然而然地去到了一线工作,陈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和这个朋友聊上几句,给她加加油,而她也实在不愧为一个乐观的“武汉伢”,觉得比起只能待在家里的朋友们,还能出门的自己实属幸运,相较之下,和死神的斗智斗勇似乎也没那么辛苦了。
解封后,陈喆总算去街上转了转,一些商家已经恢复营业了,但这座刚刚从一场大病中好转过来的城市还没能恢复到她最健康时候的模样。疫情会结束,城市会复苏,悲伤会消退,但封城76天的点点滴滴,会永远留在每个武汉人的记忆中。陈喆感慨万千,那些现在甚至能嬉笑着说出的故事,在经历时究竟是什么心情,恐怕只有武汉人自己才能感同身受。“解封时的那种激动,真的形容不出来。”陈喆说,“武汉人都是好样的,那些援鄂的医疗人员更是英雄。”
认同球员的“合理高薪”
去年从东华大学毕业之后,陈喆加盟了河北福美足球俱乐部,帮助球队在上个赛季从“五甲”联赛升上了“五超”。去年新赛季开始前不久,陈喆收到了一则好友申请,对方是室内五人制足球国家队的工作人员,特此通知他被选入了国家队名单。
陈喆坦言自己当时心里很激动,但面上还是作出了一副宠辱不惊的淡定模样。等到了国家队他才发现,自己确实不该高兴太早,“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古话说得没错,他明显感觉到了自身和国家队前辈们的差距,要学习的东西还多得很。不过,陈 不仅是国家队阵容中的新人,在年龄上也是最小的几个之一,和那些28岁上下、正值巅峰期的主力队员相比,1996年出生的他还有三到四年的时间来磨砺自己。
去年12月,陈喆跟随国家队在香河基地进行了两天的集训,随后飞赴克罗地亚参加了国际邀请赛。这一期集训最主要的目的本是为了备战2020年亚足联室内五人制足球锦标赛,此前中国队在东亚区的预选赛中以小组头名身份晋级了决赛阶段的比赛,但受疫情影响,这项原定于今年2月底至3月初在土库曼斯坦举行的锦标赛将延期至8月5日至16日进行。
结束在国家队的行程,陈喆回到了河北福美俱乐部,和球队一起备战下一阶段的联赛。本赛季的“五超”联赛于去年12月初结束了第一阶段的比赛,河北福美在12支队伍中暂列第六名,这对升班马来说是个还算不错的成绩。陈喆在第一阶段的八轮联赛中打入四球,进球数量在队内仅次于外援。按计划,“五超”联赛原本将在三个月左右的间歇期后,在3月14日重燃战火,可惜目前国内的疫情虽已好转,却仍未完全解除,这一日期也只好一拖再拖。
尽管河北福美这赛季才刚刚升入顶级联赛,但比赛的上座率在联赛各队中还算不错,每场比赛能有两三千名观众到场,把主场石家庄中山体育馆坐个七七八八。球队主场门票的价格在每张40元左右,此前据俱乐部总经理吕秀峰曾表示,为了推广室内五人制足球,球队主场所有门票的收入都将捐赠给合作的需要帮助的社会团体和机构。
由于联赛缺少关注度和球迷基础,商业化程度很低,室内五人制球员的收入普遍不算高,已处在国内五人制足球顶级联赛的陈喆透露,自己每月的工资大概一两万元,和中乙联赛球员的薪资水平差不多。不过,对于国内11人制足球顶级联赛,中超联赛球员平均七百多万人民币的年薪,陈喆倒也很理解,他明白这个数目并非球员能自主决定的,更多要看市场、联赛和俱乐部等方面的意愿,“为什么球员要拿得高一点,因为不能踢一辈子的足球。现在不拿高薪,等以后老了、踢不动了怎么办?很多球员受伤之后,他们的足球生涯就完全废掉了,甚至可能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全靠以前赚的钱过日子。”
曾做王霜队友 儿时是玻璃杯杀手
陈喆是7岁的时候开始踢球的,那时他很喜欢在家里踢着玩,不知道踢碎了多少个玻璃杯,“家里觉得这样太浪费玻璃杯了,就让我出去踢。”他半开玩笑道。后来,家长把他送入了有着足球传统的汉阳区西大街小学。
和陈喆一样,女足国脚王霜也曾在西大街小学就读,1995年出生的她要比陈喆大一级,两人在学校校队做过几年队友。陈喆还记得,当时球队里只有王霜一个女生,她的个子比同龄男生都要高,身体素质也要更好些,脚法同样很不错,“我们从小一起踢球,没想到她现在这么厉害。”陈喆感慨道。不过那会儿大家没留什么联系方式,等各自毕业后就没怎么见过了。
后来,陈喆没去任何足校或青训,他一路读的都是普通学校,踢的都是校园足球,最终被东华大学校队教练选中,进入了这所上海的高校学习。在念大学前,陈喆对东华的五人制校队便有所耳闻,入学后他很快便成为了球队主力,在2015年和2016年连续两次夺得上海市大学生足球联盟超级组五人制足球赛冠军,还在2016年一举拿下了全国大学生五人制足球联赛总决赛冠军。
除了在五人制足球赛场的精彩表现,在十一人制的的队伍中,陈喆同样是不可或缺的一分子,他身披象征核心的10号球衣,肩负着球队的责任和使命。虽然都是足球,但五人制和十一人制的比赛无论是赛制、战术还是对球员个人的能力侧重都不相同,有人甚至说这完完全全是“两种运动”,大多数球员很难在这两项比赛的状态中切换自如。从这点上来说,陈喆是有些特别的,他既能在绿茵场上成为球队的组织核心,也能在室内球场上高强度的对抗和节奏更快的攻防转换中时刻保持专注。
在东华大学校队教练马杰眼里,陈喆是一个很有韧性的球员,他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精神,“进入校队以后,他训练得非常努力,大学四年一直在为球队付出。”马杰评价道,“他毕业以后,偶尔也会回到学校帮忙提点小队员,为他们讲解战术或是带带训练,是位很不错的队员。”
会这样做,陈喆说,是出于自己对东华校队的热爱,“要说我大学四年的经历对我的思想产生了什么变化,其实就是让我体会到,热爱一支球队究竟是种什么感觉。”陈喆自己做了总结,以前总觉得自己踢球只是单纯喜欢足球,后来才发现原来对一支球队的热爱可以让自己更有动力,同时更乐于牺牲和奉献。如今加盟了新的俱乐部,陈 把大学四年所经历的一切都珍藏了起来,但那种为了自己所热爱的球队而不懈奋斗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始终镌刻在他心里,他会把这种态度继续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