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豪游戏沉浮录 小丑竟是我自己

马克思说过：“自从来到人间，资本的每一个毛孔都是肮脏的和血淋淋的，随时都要向外扩张。”

一个月前，足协主席陈戌源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反资斗士的形象。四年前，上港也曾重金引入巴西球员。那时候，资本的热浪疯狂地吹拂着中国足球这条干涸的“臭水沟”，它需要扩张，它需要雷声，它需要附着在那些看似美好的梦的身上。但当你爱了不该爱的人，满是伤痕后，终究到了梦醒时分。

文/张泽农

张近东高位接盘，逆势而上盆满钵满

2004年，中超元年，由张海投资的深圳队问鼎，但这位气功大师没能给球队从千里之外变来一沓沓钞票，几个月没发工资的球员上演了饿着肚子拿冠军的悲情一幕。朱广沪朱指导在夺冠后的发布会上，哽咽着说：“我的球员真是太可爱了！”

16年后，也是一个姓张的商人投资的球队夺冠，而他的外籍主帅在接受自己国家媒体受访时，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这是我有史以来最伤心的一个冠军。”夺冠的时候，地方媒体说新科冠军的夺冠奖金有2000万，可后来又有人说，除了一封冷冰冰的贺信，球队连一顿庆功宴都没吃，就更别提奖金了。

从去年9月的欠薪传闻，到如今的夺冠后的冷冷清清，不得不说，这个冬天对他们来说太冷了。夺冠后没多久，资金链断裂的消息传来，尽管张近东的手下们拼命地否认，还是掀起了互联网上一阵又一阵社交媒体的热搜：“老张还能挺多久？”

为提振信心，张近东带着企业高调回购自己的债券，但转过天老张父子就把手下两个公司的股权质押给淘宝，换来了些许的救命钱。其实图片传闻曝出后，老张的一个债券风险预估陡然上涨，为什么说是些许？因为张近东的企业已经连着六年未能盈余，而超高的负债率也让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一直悬挂在他的头顶。

作为一个企业家，老张是幸运的，他的故事江湖尽知；作为一个行业大佬，老张又有点悲催，江湖老大的位置还没坐热乎，手下就被互联网电商杀了个片甲不留。而当老张意识到危机带着小弟杀入电商大潮后，为时已晚。2020上半年，“风清扬的猫”和“东哥的狗”占到了电商市场的80%，而老张的狮子只分到了区区5%的一小杯羹。有些可怜，这可是当年天地会的总舵主，铜锣湾的扛把子啊！

当然，为了破局，老张是十分努力的。在体育领域，老张收完舜天收国米，砸完国内砸国际。也曾买下过中超标王和恒大叫板，还钦点太子爷斯蒂文出征欧洲，西去镀金。在当年的成立大会上，老张豪言：“五年夺冠！”说完这话，老张的球队高歌猛进了一个赛季后就陷入了痛苦的挣扎，甚至几个赛季差点为保级而战。好在那几年热钱滚滚，泡沫滔滔，钞票好赚。结果今年寒冬凛冽，冠军倒是来了。

巅峰刚过，急流勇退？

另一方面，“太子爷”张康阳的国米虽然是有起有落，但也未能斩获一冠，重振当年雄风。带着这份在欧洲不太耀眼的成绩单，“太子爷”和王思聪校长一样，开通了社交媒体账号——看来还是新媒体的饭好吃。

在视频领域，张近东拿下了网络电视公司，接棒“假药停”老师的体育生态圈，甚至玩起了中超付费。可玩了几年才发现，中国的体育生态圈真的很生态——看中超花钱，就像是在原始社会穿上丝绸衣服。在一个都裸奔的时代，穿衣服的才是流氓。

这边中超刚刚按下了葫芦，那边英超又浮起了瓢。英超官方以拖欠1.6亿英镑的转播费用为由，与老张斩断了合同。1.6亿英镑（约合人民币14亿元）。比老张向阿里套的得钱还多……这些年，老张还投过共享，砸过团购，弄过便利店，最终都是雷声过后，没有了雨滴。虽然期间因为买了阿里的股票赚了140亿元……但这些钱刨去六年来的亏损，已不剩多少。老张的摊子太大，对于航空母舰来说，任何一次调头都具有未知的风险。

2009年，老张巅峰，市值千亿；到了2021年，老张的市值仅剩下了699亿元。2021年的寒冬还未完，中超冠军还是那个冠军，但老张已经不是当年的老张了。那个曾经引以为傲的中超标王，那个帮助老张拿下中超冠军的股肱之臣，走了。

许老板炒泡沫，接盘侠日子不好过

保利尼奥要走了，正如他来时一样，掀起了一众惊叹。他来时，众人惊呼：嚯，他都来了！他走时，众人惊呼：嚯，他都走了！

2021年，中超将迎来废铁时代。2019年，许家印拿到了很多资源，也是在这一年，老许的球队亏了19亿元。电影《让子弹飞》里，张麻子问花姐，你不想跟我上山当麻匪了？花姐是这样回答的：“你看我都穿上这身了。”是啊，都穿上这身了。2020年，八冠王丢掉了冠军，按照以往的雷厉风行，按照以往的许氏打法，意大利人早就被炒了鱿鱼。而如今，越老越帅的老卡又踏上了飞往中国的班机。

许家印的同城好哥们——张力的日子也不好过，手下球队本身没啥存在感，还被改了个奇奇怪怪的名字；职业联盟搞了半天，却被不可抗力的势力一脚踹开。当然，在“咸鱼”老张面前，足球的事还算是小菜，最闹心的还是当年一时冲动，花了200亿元从王健林手中接过了77家酒店。还没来得及筹谋筹谋，一波疫情下来，给酒店业来了个降维打击。欠着3000多亿元的外债，“咸鱼”老张的债券收益居高不下，警报声响彻广州……

河北华夏幸福，当年炙手可热，如今门可罗雀。不久前，几笔债务逾期未还，引发不小震动，甚至有传言称华夏已向官方求助。同省的永昌，卖了50%的股权，从石家庄

搬到了沧州。山东的鲁能，在20多年的坚持后，抽身离开。河南的建业，老胡本就心有余力不足，在改名风波之后，更是有苦难言。当年，把实德接过来的赵明阳，也是手握着钞票狂撒了一番，最终落得个老赖的身份收场。据说之前有人问过赵明阳，搞足球是不是捞到了很多好处，喝了两瓶红酒的他环顾四周，然后说了句：“好处在哪？”当嗜血的资本尝不到一滴好处，他们就会将这没有一丝丝好处的东西无情抛弃。就像海明威说的：“千万不要打听丧钟为谁而鸣，丧钟为你而鸣！”

王健林再不提当年勇

王健林快70岁了。当年，他是足球领域第一个吃螃蟹的。“金元”二字，因他而起。对于将近30年前的那段历史，老王至今都引以为傲，在一场跟杰克马同台的活动里，面对晚辈后生，老王还是唾沫星子横飞地说：“当年我的球队，亚洲无敌！”

跟老王的球队一起无敌的，还有老王的品牌，1990年末曾有一项调查显示，在一线城市，10个人里面有五个人知道老王的品牌。还有一次，老王去新加坡考察，想拜见当地的一家财团，一开始人家没瞧得起他，当听说老王的球队是中国冠军后，欣然会面。

当然，老王为了维护这份荣誉，也下了血本，上世纪90年代，直接拿着20万现金进更衣室，有种粗犷的美感。这份洒脱，直到20年后才被老许超越——只不过，20万元也变成了2000万元，不知道还以为通货膨胀的是中国足球。

2016年，王健林的巅峰。那年，效法他的老许再度斩获冠军，老王眼看着有些酸楚，便在一段视频里霸气地叫嚣：“老许要再这么搞，不排除我去跟他掰一掰手腕。”一年时间，老王的财富蒸发了737亿元，拿下该年度最缩水富豪的桂冠。好在老王商海沉浮多年，经历了一波教科书般的求生之路。

风波归去后，老王实现了诺言，回归了大连足球，只不过他不再提起当年掰手腕的豪言壮志，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情怀”。不过为了这番情怀，老王还是很有诚意地弄来了卡拉斯科、盖坦，后来又有哈姆西克，请来贝大帅，还领天下之先，把俱乐部名字改成了中性名。只是这股子势头在2020年戛然而止了，卡拉斯科和哈姆西克先后送走，留给贝尼特斯的只剩下了一群年轻人，若不是赛制有利，老王的球队或许就告别中超了。

但比起场外，场内的这些问题对老王来说算得上欣慰了。当年老王说过这样一句话：“我觉得房地产虽然挣钱，但是名声不好。”近些年，老王把重点放在了文化之上。2012年，老王斥资26亿美元买下了北美第一大院线，其后纵然是危机缠身的时刻，老王也没有把这一产业甩卖。只是挺过了人祸的老王，没想到还有天灾。

疫情一场，院线告急。26亿美元也变成了5亿美元。老王的电影公司从巅峰时期的1400亿元人民币，变成了300亿美元。这钞票，好比天上的流星：“唰，说没就没。”面对不可预期的2021年，倔强的老王还有心思玩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