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楼无言却有情 新厦生长更添意

整修一新的圆明园路，就像一本厚重的旧书被拂去了尘灰，外滩万国建筑博览群的起点就此展开。

如今，行至圆明园路北京东路路口，可以看到原美丰洋行（见图）的所在地——一栋安妮女王风格式的红砖楼已经被建筑施工的保护衣包裹了许久。有心的路人会发现，原本建筑仅有的三层楼高，背后已慢慢“长出”了60米高的14层大楼，硬朗简洁的整体线条轮廓，使之犹如一位彬彬有礼的绅士，默默支撑着沿街秀丽的廊柱和充满巴洛克砖雕细节的墙面。据悉，经过前后十三年的修缮方案反复论证、调整修复之后，明年年初这栋始建于1897年的百年建筑，终于就要投入使用。入驻其中的，有金融机构，也会有公共文化空间。

这是整个洛克外滩源地区最后、最艰难、历时最久修复改建的一栋大楼，却是上海首次使用新旧相融合的改建模式。走进原美丰洋行大楼历史风貌现场讨论，看专家如何破解“疑难杂症”妙手回春。

过去 见证上海繁华沧桑

原美丰洋行大楼地处外滩源一期的中心位置，“外滩源”拥有外滩地区最早建成的一批历史建筑，始终与一个半世纪来上海的繁华沧桑紧紧相连。美丰洋行是圆明园路一带建成的较早的洋行之一，与中实大楼毗邻。建筑原为三层砖木结构，后又加建一层。外墙材料使用红砖，在弧形的窗楣上方有浅灰色的砖雕，檐口有三个略带巴洛克风格的弧形山花，带着涡卷元素，连绵的廊柱好像正等待着佳人穿过时的衣香鬓影，这种安妮女王式风格是外滩源历经早期开发的明证。

历史资料显示，原美丰洋行大楼建成后曾经有多家洋行、律师和会计师事务所入驻。百年来由于年久失修，内部楼板及楼梯损毁严重、屋面塌陷严重，上世纪九十年代，大楼开始空置，因无人维护而损坏加剧。除外墙基本保存完整外，内部空间已不能正常使用。

现在 新旧叠加历史留痕

2006年，改建工程启动，如何将残留历史建筑外墙与新建筑融合的保护开发模式，逐渐在讨论中成为发展方的重点考量。

修缮团队中，满头白发的中国科学院院士、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空间研究所所长郑时龄介绍，方案希望以技术手段将有保留价值的历史建筑外墙脱离原结构体，再与新建筑相结合成为其外围护墙的一部分的建造模式。此过程也被称作“结构换胆”。原美丰洋行现在保留三层砖木结构的清水花饰外墙，在其围合的空间范围内贴邻建造60米高且带两层地下室的高层建筑，这种创新的处理手法在上海尚属首例。“设计到实践的过程可谓是一次漫长而艰难的跋涉。”

要知道，如果把原来残存的两面墙拆掉，原地重建一个新建筑，造价将远远低于新旧交融的模式。但拔地而起的新建筑，缺少了与历史的关系，建筑的价值也迥然相异。面对推倒重建之后的新建筑，我们的情感将如何连接上城市的文脉？

再艰难，也要潜心成就。在老建筑上加建新建筑的复杂性，使工程不断寻找与百年前红砖近似的建材、试图保持外滩历史风貌保护区的整体形象和谐。细致又繁复的问题，一一攻破，背后，是初心不改。

未来 和谐属于历史街区

负责建筑设计的英国大卫·奇普菲尔德建筑事务所介绍，新旧结合的建筑改造模式，在欧洲并不少见，比如汉堡易北音乐厅经过改造后就成为当地文化新地标。但是，这在上海还是第一次，在全国范围内也是首创。郑时龄解释：“百年老建筑要支撑一个庞大的新建筑，那是不可能的，一定需要一个新的结构体系，需要支护，需要解决很多问题。最重要的，解决新旧两个建筑之间的关系，它们可以是互动的关系，也可以是对比的关系，由此，才能体现出城市建筑的独特性。不仅仅与原建筑和谐，更重要的是与历史街区的和谐。”

为了解决新建筑的外观，经过多轮专家咨询会的讨论，最后采用了陶土砖外立面装饰系统的方案，上海市房地产科学研究院院长陈洋表示：“这样既延续了老建筑外立面的清水砖墙的外观效果，也维护了外滩源历史文化风貌的原汁原味。”

这种新旧结合的方式，尊重了原有城市和空间的比例关系，上海市历史建筑修缮专家沈晓明认为，从历史的脚印上非常和谐的生长出来的建筑，为城市街区更新注入了新的活力。

初步崭露真容的原美丰洋行大楼站立在街角，笔直又带着谦逊之态步步后退的外部线条，犹如一面张满了风的红帆。它更像上海历史与未来的一个连接点，新与旧在此结合，让走过的人看到历史在此层层叠加的痕迹，对于历史街区的改造与活化，才是一种创新的努力与尝试。 本报记者 徐翌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