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4月20日 星期六
暖意 瑞雪丰年(重彩画) 三件事,美滋滋…… 傅聪挑琴一丝不苟 小海绵的挣扎与释放 兄弟 佳篇有约
第18版:夜光杯 2021-01-27

兄弟

杨锡高

假如请人吃饭,横考虑竖考虑:饭店定在啥地方;价位多少最合适;苏浙菜还是广东菜、四川火锅还是日韩料理;喝红的还是白的……很明显,侬请的肯定不是兄弟。请兄弟根本不用精心挑选,不用提前通知。兄弟是可以一个电话随叫随到的,而“赤膊兄弟”更是可以在“苍蝇馆”或者路边大排档从从容容对酌:一碟猪头肉,两只鸡脚爪,三斤小龙虾,四瓶嘉士伯,喝得昏天黑地,一醉方休。

当然,这只是举个例子。兄弟不都是整天吃吃喝喝的,否则,就成了“酒肉朋友”了,不在一个频道上了。其实,要分清“酒肉朋友”与兄弟很简单,看酒后买单的细节就“煞勒似清”。酒足饭饱,到了买单辰光,哇啦哇啦高声叫着“我来,我来”,却慢吞吞不摸手机或者皮夹子的,肯定是“酒肉朋友”;而闷声勿响,借口去趟卫生间,却悄悄买了单的,一定是兄弟。还有的,咋咋呼呼,有事没事欢喜呼朋唤友,抿抿小老酒,掼掼大浪头,自以为是,蛮“老魁”呃,这不叫兄弟,叫逢场作戏。

所以说,一个细节就可以看出是不是兄弟,看出兄弟情义的深浅。君子之交淡如水,兄弟情深浓如酒。很多兄弟平时呒啥“花露水”,也不过从甚密,更不靠“酒精”考验,但一旦需要帮忙,一定急公好义、古道热肠;一定掏心掏肺、肝胆相照。难怪人们说,是不是兄弟,平常辰光说了不算数,只有到了非常时期,经历磨难和生死考验,才能看出是不是值得跷大拇指的真兄弟。

老弄堂里亭子间的阿济与三层阁的阿四,从小一道白相,养鸽子,打弹子,斗螊绩,刮刮片,上学放学同进同出。后来毕业分配,分到同一家工厂。再后来,阿济越来越“出挑”,从班组长到车间主任,再从供销科长到厂长。阿四“三拳头打不出一只闷屁”,做了一辈子工人。两个人地位变得“吓坏宁”,但兄弟情义倒是一点没变。即使后来老弄堂拆迁,阿济去了闵行,阿四分到宝山,两家人家“远开八只脚”,但逢年过节还是会走动走动。中学同学聚会时,说起阿济跟阿四的兄弟情义,编了一段顺口溜:“生命在运动,办事靠行动;同学多活动,朋友靠走动;酒杯要晃动,资金靠流动。”

有段辰光,阿四老婆经常吹吹“枕边风”,说哪天跟阿济喝酒时“豁豁彩色翎子”,叫他提拔提拔。阿四马上“板面孔”,说我阿四几斤几两心里有数,根本勿是当干部的料,要是提这种“野胡弹”要求,兄弟就“没得做”了。其实,阿济对阿四的情况“煞煞清”,虽然阿四一直在车间“闷声勿响”当工人,但他技术好,做出来的产品“挺括”,所以阿济会在技术专长方面关心阿四的职业生涯。

五十岁那年,阿济得了尿毒症,只有换肾才能救命。可是,肾源紧缺。阿济太太愿意为爱情“牺牲”一个肾,但是两人的血型勿一样。阿济有个同胞兄弟,血型相同,但他打死也不愿意捐肾。关键时刻,阿四冲了出来,去医院一检查,各项指标都符合要求,于是阿济获得了重生。阿济太太感动得梨花带雨,拉着阿四的手久久不放,阿济拥抱着阿四哽咽着只说了一句:“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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