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新生的艰难历程

◆刘蔚

费尔南多·阿兰布鲁是当代西班牙语世界最杰出的小说家之一，自1996年踏入文坛以来，笔耕不辍，佳作不断，已有多部长篇小说、短篇小说集和诗歌集问世，获得不少奖项。他的长篇代表作《沉默者的国度》，以埃塔组织为背景，描写两个巴斯克人家庭在恐怖活动中的惨痛遭遇和恩怨情仇，以及最终走向心灵救赎的艰难历程。本书出版之后全球总销量突破150万册。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略萨赞誉其为：“很久没有读到过如此令人信服、感人至深且构思精妙的作品了。”

小说讲述的是，西班牙恐怖组织埃塔宣布永久停火次日，毕妥利不顾子女反对，坚持搬回到丈夫“老伙计”遭埃塔杀害的巴斯克故乡小镇。此时，她已病入膏肓，急切需要在死之前给自己一个交代：查出凶手、获得道歉。“老伙计”生前经营一家运输公司，为人和善，机灵仗义，却被埃塔组织盯上了，不断地逼迫他缴纳“革命税”，由于没有满足埃塔，他惨遭毒手。那天，有人看见埃塔成员、“老伙计”的好友胡利安的大儿子何塞·马利就在事发现场。何塞·马利不久锒铛入狱。然而，毕妥利的回归撕开了小镇平静的面纱，尤其是反目成仇的两个家庭都深陷痛苦的深渊，是勇敢面对还是沉沦不悟，是执意报复还是和解救赎？必须做出选择。

《沉默者的国度》触及了西班牙当代史上难以愈合的民族心灵的伤疤，也是世界许多地方当前普遍面临的恐怖主义威胁的形象写照，因而激起读者强烈的反响自在情理之中。这部小说的主题足够深刻，给人以心灵的震撼，可读性很强。作家的写作手法别具一格。他打破了小说传统的叙事结构，将时空框架有意打碎，交替运用顺叙、倒叙、插叙和回忆等多维的叙事手法，捏合成一个个既相对独立又前后照应的故事，让读者有如阅读悬疑破案小说，山重水复，欲罢不能；由于人物刻画生动，环境呈现到位，细节及心理描写细腻丰富，因而能吸引人阅读下去，终至柳暗花明，云开雾散。

小说的重点之一何塞·马利究竟是不是杀害“老伙计”的凶手？迟迟未见分晓。作家通过打乱的一系列情节，交织缠绕与往复推进。而这些又离不开时代大环境的变化——西班牙在上世纪90年代先后举办塞维利亚世博会和巴塞罗那奥运会，积极融入国际社会，与之相随的是不断推进民族和解进程，埃塔终于在2011年宣布永久停火，放弃暴力恐怖活动。何塞·马利曾放言要成为“埃塔第一杀手”，但是政治形势的变化、亲人的遭遇和劝说，情感的震荡，这些综合性的“化学作用”终于融化了他的铁石心肠，在毕妥利获得心灵救赎的同时，他也走上了新生之路。

小说的结尾，阿兰洽在康复医院艰难地站了起来，迈出了恢复行动能力的第一步；米伦听到了女儿呼唤“妈妈”的声音，欣喜若狂，这标志着阿兰洽的语言能力也开始恢复了。她以自己的善良和亲情感化了冥顽冷酷的弟弟，也获得了善良和坚持的回报。这无疑是双重的救赎，其象征意义就是：上苍不会辜负正直与善良，它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