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把玩

曹正文

在苏州街头行走，见当地人都穿得山青水绿，举止温文尔雅，不少男士还喜欢在腰间佩块玉，腕上戴个手串，尤好掌上把玩的小玩意儿。与他们一攀谈，他们说，道地的老苏州人，大抵如此，掌上把玩，这或许是苏州人特有的嗜好吧？

苏州人最爱掌上把玩，盖因苏州工艺品巧夺天工，苏扇、苏式木雕、苏式玉雕、苏式盆景、陆慕金砖、香山舟山村核雕……举不胜举，令人观之眼花缭乱哉！

早在明清时期，苏式玉雕名扬全国。宋应星在《天工开物》记载：“良玉虽集京师，工妙则推苏郡”，苏州琢玉已为全国中心。自从明代苏州治玉名家陆子冈发明了“子冈牌”，皇帝与士大夫皆以玉牌为掌上宝贝。至清代，掌上把玩扩大至寻常百姓家。这些把玩之物或系于腰间，或挂于胸前，或戴在腕上，或把玩于掌间。其材质有玉石、翡翠、象牙、玛瑙、陶瓷、紫砂、水晶、寿山石和高档木材。样式已不限于玉牌与串珠，小巧玲珑的摆件，皆可作掌上把玩之物。

笔者伏案笔耕时，也爱把玩几件小玩意儿。苏州木雕文玩高手胡家林制作的一件红木水盂《童子牧牛图》，牧童与牛皆栩栩如生、小巧玲珑、雅趣盎然。我还得到过他制作的一只小巧的金丝楠木笔筒，高12厘米，外径5厘米，厚0.8厘米，呈浅灰色。看似貌不出众，但经吾手中把玩摩挲日久，外表浅灰色居然变了，变成了淡棕色，其纹理日趋雅致，质地渐显温润，手感倍觉柔和，在阳光下审视，淡棕色的木纹中隐约有金丝闪动，闻其内蕊，则有淡淡的幽香。我一边把玩，一边构思文章；完卷后，又在把玩中酝酿如何修改与润色，让我茅塞顿开。

在把玩物件中，手串最为苏州文人所爱，木质手串分为紫檀、花梨木、红酸枝、乌木、楠木、沉香木等，这几种手串我都把玩过。海南黄花梨串珠纹理细腻，有鬼脸者尤佳，楠木中以金丝楠木为第一。在台南，我买过一串桧木竹节手串，把玩已有数年，至今仍有淡淡的馨香。在串珠上雕上文字与图案，以苏州核雕最为出名。我先后多次赴光福县舟山村采风，知晓当地有位核雕名家承莉君。她系家传，从小耳濡目染爱上此艺，苦练出成果，其“水景八仙”妙趣横生。

扇子更是苏州人掌上把玩之爱物，评话演员出场，必带一把扇子做道具。笔者虽非艺人，也收藏了两把扇子为珍爱。一把是周慧珺用行书题写的清平乐词，背面是人物画家王仲清绘的《杨玉环图》，题诗“杨家有女初长成”，丰腴曼妙。扇柄是老红木。另一把是由赵冷月书写的唐寅诗，背面是韩敏画的《竹子图》，他用板桥体字书写郑板桥诗一首。因为珍爱，对扇骨一定要讲究，我慕名去苏州桃花坞小巷找到“江南扇王”徐义林之子徐家东，请他定制一把水磨骨玉折扇，再请苏州雕刻家杨君康兄刻了荷花竹叶与小鸟，真是古雅精致，令人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