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时的哭小囡

詹超音

楼下传来孩子大合唱一般的哭闹声，延续一个多小时了，没有停顿过。哭是很耗力的，应该会嘴干嗓哑，这些孩子却一点不乏累，努力地哭着。

厂子干不下去了，十多年前租给人家开办了一家三级幼儿园。我一直觉得当年的决断是正确的——开厂多累——让人开办幼儿园更是英明之举。从此，每到开学时总会聆听哭声……这可是生命的曙光，是小天使们来到人世间的轨迹，是孩子们处世最初级的方式——先哭后笑。

有一个孩子的哭声同我孙儿小时候一样，尖而亮，节奏与转折也十分相似。我于是走到楼梯口去看这个孩子。看样子他不愿进教室，一直在走廊里，他的哭声所以直接飙入我的办公室。我问小朋友为啥哭，哭孩抽泣着看了我一眼，然后放大音量继续他的哭。他捏着手绢，不拭泪，小手指不住地揉搓着手绢角，他那小眼神透着憋屈和失落，一副不信任的表情。估计他能判断我是个局外人，解决不了他的诉求。

每次开学，幼儿园会让初来的小朋友提前半月先来试班，到正式开学那天就不会出现一哭百哭、乱场的局面。

孩子哭闹是因为周围环境陌生人也陌生，所以边哭边呼喊平日里护着他的人，将爸爸妈妈到爷爷奶奶一个个喊过来，轮着喊。有的边哭边玩，有的一门心思哭闹。再能哭的孩子三天五日也会哭得没劲，倒不是没气力哭，而是知道哭改变不了现状，于是参与玩，然后就忘了哭。这个小男孩不一般，一个多礼拜了，每天照哭不误，但哭闹的时间在缩短，从哭全天到现在的个把小时，适应较慢而已。问题出在大人身上，平日太娇惯，一哭能让大人服软、能解决一切，哭便成了孩子惯用的小手段。送学的第一天爷爷奶奶不舍得离开，校园外偷偷观望，让小孩发现了，便错以为大人还在，哭是为了让大人心软，发现此招失灵，才真哭。

今天没听到哭声，见小男孩立在走廊里，玩着手绢角。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好像有了问号，我随即向他挥了挥手，他耷拉着小手，然而却摆动了几下。他的回应是谨慎的，可以看出，他懂礼貌。小家伙已经适应了新的环境，他看出了我的友善，知道今后的日子将与我上下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