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歌者

侯海霞

四点半，天色微明，窗外有鸟儿在鸣唱。不是一只，而是很多只，高低远近，欢喜雀跃，似在分享着开心的事情，啁啾啼啭，唱个不停。

哪来这么多鸟呢？我有些疑惑。小区的绿化带只有巴掌大小，新植的树木叶片稀疏，楼栋之间的空隙最窄处不过咫尺，连风都要侧着身子才能挤过去，很难见到鸟儿的身影。即便偶然遇见，也只看到它们匆忙地掠过，都来不及看清长什么模样。

我怀疑自己是在梦中，可那悦耳的鸣声却清晰得仿佛伸手就能触碰。沉下心去听，听着听着，身体仿佛随之变得轻盈起来，渐渐飘浮在半空中。恍惚看到，屋子的前后左右，远近高低的空间里，铺陈了成百上千只的鸟儿，数也数不清。它们都在引颈高歌，不遗余力。

随着歌声，薄纱一般微弱的晨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光亮从稀薄变得浓稠，牛奶般无声地漫进房间，窗帘上的花纹清晰可见了，房顶的水晶灯穗子有了金子般细碎的光芒。鸟鸣声渐渐淡了下去时，天地彻底苏醒，一片通透。这一刻恍惚觉得，是鸟儿用鸣唱，唤来了黎明的曙光。

万物活着，皆有辛酸。在天地间谋食的鸟儿，也有活着的不易吧。它们曾受过冻、挨过饿、遭遇过恐吓和驱赶……然而在天地微明的这一刻，它们放下过往，欢天喜地。

每一个黎明都是重生。只是我从前，从未听到，从未懂得。然而似乎从此以后，每天清晨，我都会被鸟儿唤醒，在如水般的歌声中，与天色一同，渐渐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