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5月19日 星期一
童年旧忆 城里冒出油菜花 想起当年菜泡饭 认祖归宗“白纸簿” 赵春兰与女式时装 脚印里个春日童话
第14版:星期天夜光杯/上海闲话 2025-05-18

认祖归宗“白纸簿”

◆ 叶世荪

《上海话大词典》收录的“拍纸簿”(也作“柏纸簿”)是便签纸的另一种叫法,现在用此查询,多家电商平台上都能找到卖家,说明还在用到它。该词是从哪里来的?原来给出的经典答案是英语外来词,即writing pad或Pad的音译;是“清末文化商业迅速繁荣带来的新词”。人工智能模型DeepSeek也解释说,这可能是18世纪苏格兰英语中带有“叠放纸张的本子”含义的pad一词发展衍化而来的;它推测“此译法可能形成于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的近代中国,19世纪通商口岸(如上海、香港)的西方商人推广胶订纸本,本地商家可能直接借用英语发音,结合功能描述创造了‘拍纸簿’一词”。另一个电子搜索引擎“百度百科”还找出了具体的发明者,“据记载,拍纸簿(pads)是由马萨诸塞州一家造纸厂工人Thomas W.Holley在1888年左右发明的”。

笔者之前也一直视其为近代登陆上海的外来词,直到看见明代王锜所撰的《寓圃杂记》。他在该书的《遗文》中写道:“京师风俗,每正旦,主人皆出,惟置白纸簿并笔砚于几上。贺客至,书其名,无迎送也。”这本“白纸簿”是供前来拜年的客人留下姓名和地址等信息而准备的,历史上也叫作“门簿”。据复旦大学王振忠教授的研究,白纸簿或门簿的设置,“原本是传统政治体制中严防奔竞干谒的一种制度设计……至迟到宋代就已出现,到明代更是屡见于文献”。汤显祖《紫钗记》中说:“昨日开榜,有个陇西李益中了状元,细查门簿,并无此人姓名。”清代翟灏在《通俗编》里也有介绍“白纸簿”。上面提到的王锜在《寓圃杂记·遗文》中还详述了放置白纸簿之后的故事:说刑部主事刘廷美元旦外出时,把好友刘原博题诗的《钟馗画》挂在中堂,结果贺客上门“见此诗,各摘簿一叶录之以去……顷间,簿已尽矣”。可见,这白纸簿非但装订成册可供摘取,还颇有篇幅能容诗抄。

王锜生于明朝(1432年),比DeepSeek推测的年代早三百多年,白纸簿已是中国民间的常用物;此时包括苏格兰在内的西方世界,仅以“单张羊皮纸或莎草纸的书写形式为主,装订成册的‘本子’尚未普及”;至于造纸厂工人Thomas,他还要等上四百多年才会降生到这个世界上。结论是:尽管经历数百年的演绎,“拍纸簿”的形式和作用有所变化,但从词语的音、形、义来讲,让“拍纸簿”认祖归宗“白纸簿”应该说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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