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吃完年夜饭就回上海”

新冠肺炎疫情在我国逐渐平稳，一直以来空荡荡的康桥基地，逐渐恢复往日的生机。4月7日，申花一线队重新集结备战联赛，预备队也在近期开展训练计划。但是对于申花01梯队而言，想要恢复训练还需要一段时间，因为梯队教练组成员还没能返回上海，外教大卫·皮里和胡安·路易斯身处西班牙，而中方教练林强则在武汉等待城市解禁。日前，本报记者电话采访了这位中国“国脚级”助教，听他讲述球队自夺冠后的一路曲折故事。本版撰稿 本报记者 龚哲汇

“解散前专门强调做好防护”

林强怎么也不会想到，自球队在广州解散放假后，他与队员这一别就是两个多月。“这段时间的确挺困难的，应该说是我教练生涯比较大的一次挑战。”球队上次在康桥训练是1月初，如今球队迟迟未集结，让教练组心急如焚。

1月上旬，申花01梯队前往广州进行冬训，并在当地约战了六支球队，其中不乏山东鲁能预备队、广州富力预备队等实力较强的对手，“六场比赛打得都不错，教练组也比较满意。”林强说道。申花01梯队战平鲁能预备队，一球小负富力预备队。值得一提的是，主教练皮里在比赛中安排了两套阵容，每个队员基本都获得了上场机会，六场比赛下来，教练组收获颇丰。对于这支刚刚取得青超联赛冠军的球队而言，一切正在按预期计划进行。

球队解散前夜，钟南山院士已经发出了“少出门，少聚集”的警示。身为教练，自己又有过2003年“非典”时期的经历，林强特地提醒梯队球员，春节假期尽量不要外出，保持良好的个人卫生习惯，一旦出现异常，及时与教练组沟通。“临走前我还和他们强调别忘记时间：大年初三晚上9点前归队，第二天早上我们训练。”与大家作别后，林强踏上了返回武汉的旅程。

“改签三次没能提前回上海”

1月21日，距离农历新春佳节还有三天，各地张灯结彩准备喜迎新年。然而在武汉，随着疫情来袭，城市的气氛逐渐变得压抑，武汉的街头，戴着口罩的行人步履匆匆。此时，武汉累计报告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病例258例，新增病例60例。

“当时我就感觉不太对头，我回到家就先把朋友之间的饭局全部取消了，并劝我的老朋友们不要再聚餐了，现在想想真是有惊无险。”忙碌了一年，林强本想向过去的队友一起聊聊自己的助教生活，如今为了安全考虑，只能通过视频拜访。

“原本我计划在家里待到初三，因为我们球队就是准备初三晚上全员归队，重新开始训练的。后来我看看形势不太对，此后我改到了初二回上海想早点工作。”没过多久，林强又将初二的机票改为初一，最后一狠心，索性将返回的日程提前到大年三十，“连改了三次，决定吃完年夜饭我就走。”

腊月二十九上午10点，武汉正式封城。《科学》杂志披露，武汉的“封城”措施，使中国新冠感染减少了96%。剑桥大学更是评论“中国预防了70万病例，打破了病毒传播链”。武汉约一千万民众，以别样的方式守护了祖国甚至世界的安全，林强也是其中之一。

无法如期返回上海，与此同时俱乐部青训部门也向所有梯队发放通知，暂缓归队时间。因此，01梯队的归队时间也改到了2月13日，“当时我想延期时间也不是很长，结果现在弄到那么长的时间，对我们的孩子来说，确实影响挺大的。”

从来没那么久好好陪老母亲

封城这些天，林强的印象最深的，是陪伴母亲的时光。“我今年60了，我母亲86岁了，从我开始足球生涯，球员也好、教练也好，一直是在外漂泊，有的时候过年也没时间回家。”就像是一次补偿，原本吃完年夜饭就要走的林强，和母亲度过了一个超长的春节，“她很高兴，没想到可以留得么久。”疫情弄得人心惶惶，但有家人陪伴，就会感到安心踏实。

这段时间，林强也没有闲着，先是加入了社区成立的“先锋队”，希望可以做一些志愿者活动。社区的工作人员闻讯后，考虑到林强的年龄，劝他好好待在家中。林强便在家中做起了宣传工作，号召更多武汉人能团结起来，共抗疫情，“看着先锋队从几十人到上百人，武汉的很多志愿者都是这样组建起来的。”

疫情爆发后，林强在队内发起了一次捐款，得到了队员们的积极响应，“其实队员们的收入并不多，但是每个人都捐了，我们凑了几千块钱，给当地的医生买医疗物资，或者买点巧克力，妇女节的时候也捐了些物资。”林强说，自己如果不能出力，就在精神上予以前线医护工作者最大的支持。

4月8日零时起，武汉市解除离汉离鄂通道管控措施，离汉人员可凭湖北健康码“绿码”安全有序流动。这也意味着林强可以返回上海，尽快将训练提上日程了。

和皮里是同事，也是兄弟

虽然还没有定下球队重新集结的日期，但林强已经做好了初步的计划，“我回球队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检查作业’，看看队员是否完成了教练组给他们安排的训练计划，自觉的训练和教练员的监督，肯定是不一样。”如果队员的身体情况达不到目标，林强还需要给他们进行基础有氧和无氧训练。“最后身体要达到主教练皮里激烈对抗的要求，这是我首要的工作。”

在队伍中，皮里是主教练，林强是助教，但西班牙人深谙要想在中国做好教练，必须做好“本土化”。“首先，他虽然是巴萨的，是西班牙的，来的又是中国，但是他没有一点傲慢，”每场比赛前，皮里会将自己的战术布置，人员安排告知林强，并征询他的意见。在青超联赛对阵山东的决赛，最后十分钟，皮里对某个位置拿不定主意，“我当时就直接提出自己的换人意见，这是我作为助理教练的职责，比赛结束后，皮里和我对这个换人交流心得。”

有时，林强也能学到西班牙人不同于中国教练的长处，“皮里不会因为球员失误而发怒，更多的是鼓励；但如果被他察觉到球员的精气神出现问题，他会发怒。除此之外，鼓励居多，这是我们需要学习的。”球队最终能捧杯，两方教练组的互相学习非常关键。

林强回忆起皮里刚接受球队的时候，热情的西班牙人还说林强就像父亲一样，“我说我哪有那么大的儿子，大哥就行。”就这样，两人在场下以兄弟相称，无话不谈。“我37岁退役，退役后做过教练，如今也没有什么别的愿望，就想帮皮里成为中国青训最成功的教练，培养更多的优秀队员。”

如今主教练皮里归期未知，成了球队的一大难题。在离开广州后，皮里飞回了家乡巴塞罗那，尽管身处海外，皮里依旧关心着中国的疫情情况，时常在微信群里安慰教练和队员们。“尤其是关心身处武汉的我，叫我多陪陪我的家人。他说他相信中国政府，中国一定会渡过难关。现在，中国疫情开始缓和了，轮到我们关心身在西班牙的他了。”

截至当地时间4月4日，西班牙新冠肺炎累计确诊病例超过12万例，死亡病例达到11744例，成为全球疫情最严重的几个国家之一。好在皮里和他的家人都平安无事，西班牙教练此前表示，自己非常希望回到中国继续工作，目前他将遵守中国的相关规定，等待疫情得到控制。

鼓励全队学习朱辰杰的刻苦精神

整个采访过程中，林强多次以“孩子”称呼队里这批十八九岁的球员。组队至今已经四年，林强在他们身上倾注了大量心血，“今年是这支球队的最后一年了，这批球员中不少人都很有潜力，我不希望对他们产生太大的影响。”

作为2014年绿地集团入主申花以来，第一支从零开始组建的梯队，“从队员15岁开始组队，梯队到今天能有这样的成绩，离不开吴总和周总的关心，去年青超最后一场比赛，俱乐部领导现场督战，给了我们队员很大的信心。”在俱乐部的支持下，申花01梯队斩获冠军杯第一名，并连续两年夺得青超冠军。球队中朱越和周正凯两人已经升入申花预备队，其中朱越更是在申花一队前往海口期间，与球队进行合练。申花的青训正不断向上输送人才，离不开教练组的悉心栽培。

“包括朱启文、金顺凯，还有齐龙等球员，他们的能力已经相当不错了，我很欣慰看到他们有更多的机会。”上赛季结束后，中国足协制定了一系列有利于U21球员成长的政策，这点也让林强认为，足协已经越来越重视青年球员的培养，但这些还远远不够。“像我们那个年代，19岁已经是队里的主力，23岁的我已经去国家队了。”在林强眼里，这个年纪的球员早已不是“孩子”，足球不是随随便便的游戏娱乐，而是男人的立身之本，人生的职业。

林强曾提到了现在年轻球员的不足，“和我们那个年代的球员相比，现在的训练更科学，但是一味追求巧练、科学练，队员们刻苦和拼劲好像有点弄丢了。”林强拿昔日湖北球员冯志刚的一件小事做对比，“有一天我训练完，冯志刚在球场外等我，问我能不能教他任意球，这种事在今天真的不多。”而林强在国家队期间，也经常问教练自己的训练情况，但今天的队员积极性和主动性，还有待提高。

在日常训练中，林强注重对队员们毅力的培养，并拿自己的学球经历敲打爱徒，“我以前也是右脚，后来苦练左脚，最后左脚甚至比右脚还好。我对队里包括费尔南多等队员说，你一年进十几个球，基本都是’一只脚’，如果你把左右脚练好了，不是就能朝20个进球冲击？”

实际上，林强也常说，好的榜样就在身边。他希望队员们能向年纪相仿的朱辰杰学习，“我第一次在根宝基地看朱辰杰踢球，那时他才15岁。凭经验我就觉得他将来必成大器。后来听他的父亲一说，就知道场上的表现离不开他平时刻苦的训练。”朱辰杰小时候家境普通，身边也没多少健身器械可以锻炼力量，他便把爷爷背在身上，深蹲练下肢力量。平时他也经常带个球，在一小片地方练习。“我一听这种对足球的执念，和我们以前太像了，我也希望队员们能学习这种精神。”

这也是为什么在夺冠的第二天，球队没有庆祝活动，而是和往常一样开始训练。在某个年纪之前，球员可以靠老天给的天赋和运气，一直取巧地活着。但到了某个年纪之后，真正让自己走得远，就是自律、积极和勤奋。青训的最后一年，小将们没有辜负林强的期望，在疫情期间，队员每天依旧保持训练。“尤其是力量方面，想要踢上职业比赛必须把力量练上去，所以这段时间我会强调大家进行力量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