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与罗杰·米拉(左)在火车站偶遇
文/沈雷
德国上一次举办足球大赛,还是遥远的2006年世界杯。我有幸作为持证记者采访了那届比赛。
当年世界杯场馆分布在全德十二座城市,而这次欧洲杯是十个,多了杜塞尔多夫,少了凯泽斯劳滕、汉诺威和纽伦堡。杜塞尔多夫其实那一次就是候选,但与不来梅、门兴格拉德巴赫的球场一同落选。德国如此选择,恐怕也是考虑球场能覆盖更多地区——杜塞尔多夫、门兴与多特蒙德、盖尔森基辛挤作一团,不来梅则与汉堡过于接近,凯泽斯劳滕、汉诺威和纽伦堡确实能填补更多的区位空白。
时过境迁。凯泽斯劳滕、汉诺威和纽伦堡已经太长时间没有德甲球队,失去了存在感。反倒是莱比锡,当年连职业队都没有一支,纯属照顾前东德地区才入围世界杯,如今却因为莱比锡红牛而成为德国足球不可或缺的一方重镇。资本利用规则漏洞在东德建立起一家强大的俱乐部,而西德球迷们却强烈反对德国足球为资本所污染——这一切本身就充满了反讽的意味。为世界杯而改建的莱比锡球场,还保留了苏式建筑风格的主楼,或许是那个久远时代的最后残存。
对于记者而言(可能对于球迷也一样),德国是大赛的完美举办地——国土面积不大不小刚合适,又具备了发达的铁路系统,找一处位置适中的驻扎地,去任何赛场都可以当天往返,既不用疲于奔命(如俄罗斯、巴西、南非),也不会因为囿于一地而失去旅行的感觉(如卡塔尔)。
正因为此,那届采访我只为自己设定了一个目标:去每座球场至少看一场球。目标确实实现了,但直到最后一天才达成。因为常驻地选择在法兰克福——法兰克福与汉诺威都处于德国的东西中心线附近,前者去南部的斯图加特和慕尼黑更方便,后者则可兼顾北侧的汉堡、柏林——因此一直未去相隔最远的柏林,心想总不会缺席决赛。但季军战与决赛隔天举行,斯图加特与柏林在德国地图上画出一条对角线,这趟终极旅行确实要了老命。
看完季军战已是深夜,连夜从斯图加特赶回法兰克福,没出火车站便直接换车前往柏林,接着是在柏林奥林匹克球场的漫长等待和工作,然后又是赶深夜车返回法兰克福。走出车站时,距离上一次起床已经过去了整整48小时。这种特种兵式的赶场工作,恐怕也只有二十几岁的自己才能应付了。
再回忆起当年,疲劳感早已模糊,只剩“达成目标”的成就感。采访也好,人生也罢,最终无非是一次次目标的叠加,才让过去的时光显示出了些许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