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香

张炽恒

把享受分为精神的和物质的两类其实很不科学。譬如对于守财奴来说，拥有金钱这种代表物质的东西其实是一种精神享受。而物质的东西有时对于人也并不一定是享受，甚至是受罪。譬如我以前上学时，有个同学和我同住二楼，每天回来把一辆自行车扛到二楼擦亮放好。我曾经开玩笑地问他：“是你骑车还是车骑你？”而我一辆旧车想怎么骑就怎么骑，想扔哪儿就扔哪儿。其实物质的东西无论多少，物尽其用，真正为你所用而不使你承受负担，才是享受。

我觉得，把享受分为精神的和感官的可能更科学些。其实人的一切快乐都来自感知，包括感性的和知性的。感性的东西使人觉得愉悦时就是感官享受，知性的东西使人觉得愉悦时就是精神享受。

感官享受是人人都明了的。人有五官，看到美丽的东西，听到悦耳的声音，吃到美味的食物，嗅到好闻的气味，再加上令人愉悦的触觉，就是五官的享受了。这些享受有的需要物质的基础，有的只需要有享受的心情。其中最不需要物质基础的大概就是嗅觉享受。

芳香。

说到芳香，最快让人联想到的是花草和香水（和其他化妆品）。鲜花是人人喜爱的。有些花的气味并不好闻，太浓了，但大多数的花草气味很好。有的是那种淡淡的芬芳，比如薰衣草。有的是比较浓郁的甜香，比如玫瑰或月季。香水都是好闻的，但可能出于心理上的原因，我不太喜欢香水的气味。我不喜欢人工的东西。不过淡淡的有一点倒也不错。不能很浓。

我觉得最令人愉悦的气息倒不一定是花香。雨后草地上的气息，太阳曝晒后的衣物或被褥上的香味，泥土的气息，都是令人愉悦的。我个人特别喜欢两种气味：一是芹菜被切开时的气息。清香。二是锯木的气息。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去锯木场。那种气息让我流连忘返。即使是现在，只要有机会，我仍然会过去闻一闻。那种气味远不是什么名贵的芳香，但让人神清气爽，陶醉，并且有一种贴近真实生命的感觉。

人们一直在刻意追求一些享受，甚至不惜一切，把享受变成观念、面子、流行语等等。而其实最好的享受就是朴实地感受生活和生命本身。最芳香的气息其实就是生命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