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仲源
我保存着一本“煤球卡”。蓝色塑料封套上落款为“上海县煤炭公司”,实际名为“上海县居民煤制品购买证”,人们习惯上称它为“煤球卡”。这是1991年8月由新泾供销社换发给我家且指定为“程桥供应”的一本用来购买煤制品的凭证。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结婚成家后与父母和哥嫂三家仍合用灶间和炉子,一只煤炉只用父母家的煤球卡就差不多够用了,已是三口之家的我的“煤球卡”计划额度基本上就是多余的了。多余并不是弃用,反而“吃香”了。
邻居阿春嫂家有粮棉地区农村的亲戚,那里的煤制品计划供应非常有限。阿春嫂知道我家煤球卡计划宽裕,找我母亲商量:“我兄弟家靠田里的柴草和计划的煤球不够烧,如果你家有多余的,千万不要过期掉,给我兄弟买。”邻居有难当然帮,我母亲爽快地答应,并将我的煤球卡给了阿春嫂。阿春嫂高兴极了,买好煤球或煤灰囤在家里,一段时间后她弟弟会骑重磅脚踏车来驮回家。阿春嫂告诉我母亲:“我兄弟的邻居们眼红煞了,都讲伊路道粗。真得谢谢你们!”
又记得,七十年代中期,我的中学同班陈同学上调进入公安局,当了交警。那时我还在生产队开手扶拖拉机,经常路过虹桥路哈密路口的交警岗亭,有时就到岗亭内看看他。没想到陈同学竟然问起我家的煤球卡,我不明白:“你家里不够烧?”“不是,是在陈行插队时的农村朋友托我买煤球煤灰。”老同学的求助我当然不能推却。我从阿春嫂那里拿回煤球卡,数月后积了几百斤煤球,开着拖拉机送到了漕河泾陈同学的家中,帮他了却一份浓重的农村朋友情谊。
还记得,1984年8月,我调到纪王派出所工作,经常接触村里的治保主任。一次,红卫村的陈主任说起家里一年中缺几个月烧饭的柴火。“我家里的煤球卡可以给你去买一些,可是必须要到程家桥去买,十几公里路呢!”陈主任一听可高兴了:“没关系的,我骑脚踏车去买,一两百斤都没问题的。”我将煤球卡给他用了几个月,陈主任非常感谢,在工作上他更积极支持配合了。
更记得,老同事金兄当年家在北桥农村,家里养了几头猪,常常为柴火不够烧而发愁。老同事的困难我当然要帮,我说:“我可帮你买来囤着,可是你家离我家有二十多公里路,到时怎么运?”金兄表示这不用担心,请他村上朋友帮忙开了小拖拉机来到我家将煤灰运回去。哦,我的煤球卡成了帮同事缓解困境的得力助手,我和他的高兴劲儿呀,三言两语说不尽!
再回首,我的煤球卡曾经成了为邻居、同学、同事、朋友解决困难的帮手;看当今,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人们早已不用担心燃料的短缺了。煤球卡已完成了历史使命,除了“收藏纪念”再也没有其他用途。但它承载着吾辈一段深沉的回忆,是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改善提高的生动诠释,彰显了改革开放以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