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德里自我隔离的日子

陆 泱

人经历一场大病，就会重新审视自己；人经历一场灾难，则会重新审视这个世界。我在马德里留学多年，西班牙是欧洲新冠肺炎重灾国家之一，处在疫情重灾城市马德里的我半个月前就停课在家，听从安排自我隔离。短短两个月我在西班牙见证了非常时期这里人民生活的千姿百态。有时站在阳台上，望着眼前空无一人的街道，不禁叹息。新冠肺炎在欧洲蔓延初期，华人群体与西班牙民众对新冠肺炎的态度简直就是两个极端。我身边的西班牙朋友依旧该吃吃，该喝喝，他们说西班牙每年死于流行性感冒的人远高于新冠肺炎死亡人数，完全不需要担心。3月初新冠肺炎已经在意大利暴发，西班牙确诊患者也每日递增。可他们不以为意，酒吧舞厅不仅摩肩接踵，人声鼎沸，有些店面还打出只有啤酒才能杀死病毒的标语。

我上下学得坐人流量密集的地铁，出于安全考虑开始戴口罩，可当地居民信奉口罩没病不戴，有病才戴，因此我在车厢里戴着口罩不仅回头率高，而且哪怕车厢再挤身边也会被隔出一段距离。有一次我戴着口罩走在马路上还有年轻人故意朝我作咳嗽状；等车时一群老太也在背后对我评头论足。但随着疫情加重，他们终于意识到了自我防护的重要，如今街上已人人戴上了口罩。

学校停课前最后一周，班里有中国同学请假，也有中国同学上课全程戴着口罩独自坐在最后一排与所有人隔得远远的。相比中国学生的忧患意识，西班牙同学则显得“没心没肺”。

3月5日我们系主任还组织了为期三天的葡萄牙实习考察，虽然外国同学怂恿我参加，可我纠结许久还是忍痛放弃了这次旅行。不出一周，就有两名同学被确诊患新冠肺炎，我在后怕的同时也为当初明智的决定感到庆幸。

也是在这周，西班牙新冠肺炎确诊人数暴增，而在三八妇女节当天数以万计的人上街参加游行活动，也为后来发生的一切埋下了伏笔。很快西班牙进入全国紧急状态，实施为期15天的严格封闭措施，后来又启动了第二轮全国紧急状态。这在西班牙历史上是空前的。西班牙封城前，看到超市里抢购食物和厕纸的百姓，我能感受到人们内心的惶恐不安。考虑到自己正面临还有硕士论文和实习任务在身，最后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对于天性奔放，崇尚自由的西班牙人来说，他们能有无数种方式从平淡的日子里找到乐子。音乐爱好者在阳台上演奏器乐；健身教练在阳台上带领全社区居民做健身体操；热情似火的姑娘们虽然没有浓妆华服，却依然不妨碍她们在阳台上手持响板，舞动一曲弗拉明戈；而人人哄抢的厕纸被当作足球，进行颠球表演更是司空见惯。当然也有人耐不住隔离在家的寂寞，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外出溜达。由于当地隔离期间法律允许可出门遛狗，于是不仅有人当街遛玩具狗，还有人给鸡系上绳子遛弯。更有甚者为出门，竟将自己伪装成狗而被邻居发现举报，让人哭笑不得，最终自然难逃警察罚单。如今每天晚上八点，西班牙民众都会走上阳台或探出窗外一起鼓掌，街上的汽车也在同一时间鸣笛，以此来表达对一线医护工作者的感谢与敬意。当下，我们需要乐观向上的心态。

我们与病毒的这场全球战疫依旧在持续，无数英雄不分昼夜在一线战斗着，每天的日子交织着悲伤与焦虑，欢乐与感动。很多人也许每天的心愿就是好好活下去，自己好好活着，身边的亲人爱人好好活着。一切终将会回到时钟指针一样的状态。我们终将带着希望，重拾信心，一圈又一圈在生活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