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9月27日 星期五
三言两语记 秋山可闻道(帛画) 虫 迷失在贝加尔湖畔 闲话橘红糕 弹词公案第一书 中国最早的铅笔
第17版:夜光杯 2020-05-28

詹超音

虫在我的花坛里繁衍,跟地里的草、停留的鸟一样,从不同东家打招呼。

这有两种解释:虫是拦不住的,它喜欢越界;再者,你迁入的植物本属于它,它是尾随而来,寻找失物。

来我这儿的虫儿都是老面孔:模样丑陋的放屁虫、爱美的甲虫、戏土的蝼蛄、在嫩枝上欢聚的蚜虫、会隐身的刺毛虫……它们大都三三两两,来来去去,搞些小破坏,所以我从不降罪。我大意了!有一款虫极不厚道,疯狂繁殖,布刺阵,占树为王,连我都蜇。我一时怒起,给树剃了头,一把火烧了枝桠,因为上面布满了一种叫“雀瓮”的虫窝子。

虫分益害。说益,是因为对人类有用;说害,是因为侵犯人权。只有药师将所有的虫子当成了好东西:蝉能治哑,蝎能祛风……包括刺毛虫的“雀瓮”(茧),小孩惊风,这玩意儿一吃就好。

虫可入膳,我在武夷山见过油炸幼蜂,在腾冲见过烹炒的竹虫,在刘公岛见过上汤沙虫,在南澳见过清煮龙虱……我就吃过冬虫变成的夏草。

与人类接触最亲密的是蚊虫,几乎无人不被这小东西亲吻过,且还将亲密下去,无法拒绝。在大部分人体内居住过的是蛔虫。伴你同寝的有臭虫、跳蚤和螨虫。汪曾祺先生在《金岳霖先生》里有这么一段描写:“……他讲着讲着,忽然停下来:‘对不起,我这里有个小动物。’他把右手伸进后脖颈,捉出了一个跳蚤,捏在手指里看看,甚为得意。”我在黑龙江插队落户时天天晚上在油灯下捉内裤里的白虱,逮到一个掐死一个——“嘚”。不知何故,白虱没随我到上海;或许陪我到达上海后即返回了东北。

虫在好莱坞大片里总以攻击一方出现,体大且具有智慧。这只是幻想,惊吓过了头。人类有一样欠妥:记坏不记好,比如吃蜂蜜的人并不爱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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