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子底下

□任炽越

端午节还未到，天就热起来了。妻子说咱把堆着的棉花胎收起来吧，看上去老乌苏额，顺便把大床席子也拿出来，等用时，马上可铺上去。

下午，我与妻子一起，把棉花胎一条条抽成真空，放入床底柜中，累得浑身是汗。妻子说，吃力煞了，席子今天不拿了，还要寻呢。我说那我先寻寻看。

我走到隔壁房间，先打开榻榻米靠窗的边柜，柜角靠着一条装在席套里的短席，旁边是一包椅子的席套。妻子说这是当时没扔掉的小床席子。我接着打开旁边大柜的门，也没见席子。我又拉开过道上大壁橱的门，里面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像有席子的样子。我又返回卧室，拿只方凳爬上去，用手摸了下大橱顶上，仍不见席子的踪影。

我与妻子回忆着，去年大床席子收起来后，放哪了？妻子说，记得好像是与椅子席套一道收起来的，现椅子席套在，那大床席子呢？我说六尺长的席子，竖起来横下去都是一大截，会藏到哪里去？

我对妻子说，我再“地毯式”搜一遍，实在找不到，会不会放在隔壁的老屋里？妻子没好气道，谁知道呢！于是，我从橱到柜，又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席子，就拿了钥匙要去隔壁老屋，妻子拖着我说，天也暗了，明天再去吧！

晚上看完电视剧已很晚，妻子躺下不久，就打起了轻微的呼噜。我迷迷糊糊刚欲入睡，只见妻子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有了！这条短席就是我们要找的大床席子！我们去年买的是中间可对折的席子，一折起来，不就是一条短席的长度吗？

我与妻子赶忙冲到隔壁房间，打开榻榻米柜门，拿出短席，扯去席套一看，果然是我们找了几遍的大床席子。

第二天，女儿打电话来关心找席子的事。我对女儿说，我们真老了，明明就在眼皮子底下，却满世界去找呢！女儿说，这就是灯下黑啊！

挂了电话，我对妻子说，你还记得当年朝鲜电影《看不见的战线》里的那个老狐狸吗？最后公安人员千辛万苦挖出来的特务竟是他——一个天天见面，却不引人注意的扫地大爷。我们费劲找的席子，不就是那个就在眼前的“老狐狸”吗？！妻子道，什么老狐狸啊，现在谁还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