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冰砖

马蒋荣

中冰砖，在我小时候可是稀罕物。记得第一次吃中冰砖是在老妈有奖贴花储蓄兑现了2元钱奖金的那一天。那时，我家管钱的老妈每个月都会省下工资中的4元钱，去银行买来四枚1元的储蓄贴花，贴在那张长条状的储蓄单上。当老妈取回48元本金、利息和意外的奖金后，就和老爸带着我一起去徐家汇消费了。

在国营衡山食品商店，老妈给老爸买了一瓶白兰地和卤菜猪头肉、豆腐干；在冷饮柜台买了一块光明牌中冰砖！老妈是个节俭人，0.8元的大冰砖她舍不得买，0.19元的简装冰砖实在太小。于是就买了这块不大不小的中冰砖，并且请营业员一切为三，要求两份大一些，中间一份小一点。老妈说她胃不好，就吃小的。营业员服务非常到位，并说中间的一份小是小，但手不好拿，于是取出一张包糖果的油纸，裁了一小张给老妈，说这样垫着吃不会“冻”手！

此后，一到夏天，我就盼望老妈有奖储蓄能中奖，能让我再次吃到这“味道好极了”的中冰砖。可惜，银行每月一次开奖的中奖概率实在太低，我始终未能如愿。

不过有一次，我“被”吃了一次中冰砖！那天，老妈回家后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说我“偷”了柜子抽屉里的钱请客老虎灶的吴小开在徐家汇六百店里吃中冰砖！我百思不得其解，吴小开是我小学同班同学，那次是他邀我到六百玩，也是他请客我吃4分一支的赤豆棒冰。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我突然想起，在我们吃棒冰时，正好碰到我家的房东夫妻。原来是他们向我老妈打的小报告！过了几年，我终于知道此事的原委：老妈发现那个抽屉里经常少钱后，特意数清后试了几次，但还是少。于是老爸把司必灵门锁换了。这让有我家门钥匙的房东很不爽，于是就编出了我在徐家汇请人吃中冰砖的故事，以撇清他们与我家少钱的关系！后来，老妈知道是冤枉了我，说了一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关于中冰砖我老妻也有件让人啼笑皆非的囧事。那是上世纪60年代初，她的大姑妈来上海在她家小住几天。一次路过建国西路乌鲁木齐南路口的巨福商店时，看到有人从店里买了冰砖在门口吃，大姑妈一看以为是糕点，就问这东西要粮票吗？吃的人告诉她，用钱就可以随便买。于是，她马上跑去告诉我老妻那店里有不要粮票的4毛一块的糕点买，给了我老妻4元钱，让她带个篮子买10块。因为我老妻那时根本不知道更没吃过冰砖，于是高高兴兴地买回了家。当然，最后那10块中冰砖就这样在半融化的情况下，让我老妻一家和她大姑妈吃了个酣畅淋漓。

如今，冷饮品种越来越多，味道也各有千秋，但笔者一家还是喜欢老字号的光明牌冷饮。不过，中冰砖早就不进屋了，这倒不是现在的中冰砖味道不好，实在是因为大家的胃口太小了，常常是一根光明牌赤豆棒冰或者盐水棒冰就足够让我们老夫妻俩分着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