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猎鹰人

刘伟馨

蒙古和英国等国合拍的纪录片《女猎鹰人》，诉说了一个奇迹：在阿尔泰山山脚下，哈萨克族作为游牧民族，几百年来，靠男人用金鹰狩猎，获取食物和皮草，度过严酷的寒冬；而如今，只有13岁的女孩，打破传统和习俗，成为蒙古第一个女猎鹰人。

电影里的阿莎潘，满脸稚气，她和其他孩子一样，在学校上课、弹琴、下棋、打排球，功课全优，但她最想做的事，却是和父亲、祖父一样，在深山里驯鹰捕获野兽。正如她的父亲纳盖夫所说：“在我们家，我们世代，都是驯鹰者，这不是一种选择，而是流淌在我们血液中的基因所致。”阿莎潘具有这种基因，此前，即使他们家族，这种特殊的技能，也从未出现过传女的现象。

这理所当然引来反对声：“不，女孩不能成为驯鹰者”“这是我们祖先的遗产”“女人上山追逐动物很难”“男人驯鹰时，女人留在家里准备茶水”。电影让一个又一个老人出镜，展现他们的不屑。但阿莎潘的家人却是支持者，尤其是她父亲。母亲说：“阿莎潘从小就被鹰深深吸引，目不转睛盯着爸爸喂它们。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她热爱生活。”祖父获知她要参加驯鹰大赛，赐福给她：“没有鹰能从你手心逃走，没有马会在路上把你抛弃。”父亲说：“男孩女孩是平等的。”他看出女儿是天生的驯鹰者，他要把全部技能传授给女儿：如何为鹰戴眼罩，如何呼唤鹰追逐猎物，如何优雅地举起手臂，让鹰从远处飞到手上……

这是一部迷人的电影，高山、草地、雪原，在蒙古拍摄的美丽风景，带着一股威严。阿莎潘遇到的第一个挑战，就是寻找雏鹰——一只完全属于她的鹰，由她自己亲手驯养。在险峻的山上，发现鹰巢。在父亲帮助下，她腰绑绳索，爬下山崖，脚下松动的石头不算，更惊险的是，外出觅食的鹰妈妈马上就要归巢，而小鹰又逃离了一段距离，好在她用绳索和毛毯，艰难而又危险地捕捉到一只三个月大的雌鹰。

电影由黛西·雷德利（《星球大战》中扮演蕾伊）旁白，阿莎潘和父亲自述，有一种纪录片和剧情片的混合效果。阿莎潘大显身手的段落，是一年一度的驯鹰大赛——过去全部由男人参加的比赛。现在，经过训练，阿莎潘和鹰已经建立了紧密的联系，鹰开始听她的指挥。她渴望参加这样的比赛。没有人比父亲更懂得驯鹰大赛，他自豪地说：“我曾两次获冠军，无数次跻身前五名。”尽管老人们又出来反对，诸如：女孩参赛“对鹰来说是一种耻辱”，女孩“不知道如何正确接近鹰”，但父亲用自己的经验，训练女儿，并带给女儿勇气。他展示给女儿看，如何从山间呼唤鹰；比赛哪个环节最重要，比如骑马的姿势、鹰的着落，还有鹰的飞翔姿态。

从阿莎潘家乡出发，到参赛的地点，要走一整天，画面轮换出现草地、荒原和河流。驯鹰大赛的气氛，电影烘托得十分浓烈。除了阿莎潘，其他70名参赛都是男人，其中有58年经验的高龄驯鹰者，有著名驯鹰人的儿子。主持人骄傲地宣示，几百年来，我们男人靠驯鹰，找到了凸显自己的方式，获得快乐：“看着雄鹰翱翔在蓝天之中，狐狸穿梭在原野之上，骏马飞驰，是多么大的视觉享受。”阿莎潘之前的参赛者很多都取得不俗的成绩，轮到她，无论是马匹、服装和装备，还是鹰追逐诱饵的速度，都很出色，尤其是呼叫远处的鹰飞落手上，只用了五秒钟不到的时间，打破了历史记录。一个女孩，毫无争议地获得了冠军。

本片导演奥托·贝尔，用航拍、慢镜、蒙太奇、配乐，把电影装扮得赏心悦目、激动人心。最后一场戏——去深山狩猎，是体现阿莎潘真正冠军价值之所在。俯瞰镜头里，起伏的群山、茫茫的雪原，是原始自然力的象征；几经失败，当阿莎潘的鹰最后终于捕捉到狐狸，慢镜头呈现的不仅是鹰对狐狸的征服，还是人对传统观念挑战的胜利——阿莎潘展示了不受性别限制的强大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