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证理解除旧与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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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兆元

这些年的春节文化研究，大都是在讲春节应该干什么什么，要不就是起源是怎样，要不就是当下该如何。对于春节漫长的历史演进积累下来的文化传统，总结还不是很全面。在疫情全球流行的今天，我们对于春节民俗形态需要重新审视。漫长的中国新年节庆习俗充满着关于世界与生命的辨证理解。

除旧以迎春的辨证关系，是中国时间文化体现。中国文化中有说：除、危、定、执，黄。除是一种破坏性的动作，危是凶险的，定是一种禁锢，执是一种控制，但是除危定执都是吉日。又说：建、满、平、收，黑。建功立业，获利满满，平平安安，多有收获。可是，建满平收这几个日子都是黑道日。所以，吉祥的新年，是从除旧开始的。

腊月三十除夕夜叫大年夜，除夜；腊月二十九叫小除，小除又名小年。除便成了岁末年节的代名词。除旧是实实在在的“除”的行为。首先是大扫除，当然是具有防疫防病意义的卫生行动。同时，要新桃换旧符。旧的门神、灶神都要换成新的，春联也要新的，这也是除旧。而这种除旧的行为，最终演为神话叙事。古籍里说，有个叫山臊的怪物，只有一尺多长，只长了一只脚。人不小心触犯了他就会得病，生寒或者发热。大家便通过鞭炮把他就吓走了。这个传说后来成为一个很通行的故事，说是有一个“年兽”的怪物害人，大家用鞭炮驱逐之，也有传说有勇士奋勇战斗，赶走了年兽。这个故事不知出处哪里，把“年”解读成兽，在一般意义上是说不通的。但是将一个喜庆的日子，说成一个与疫鬼战斗的日子，这是令人深思的。这种对于时间吉凶的理解，早在在秦简《日书》中，就有了。后来的小除、除夕，不一定是在“除日”，但是除旧才是吉祥，是中国人的时间观。

是不是中国人为了辨证而辨证，如同八卦之正常的天上地下的排列之卦是“否”，而地上天下的不正常排列之卦是“泰”，在过年喜庆时刻刻意把不祥提出来，引人警觉，达到居安思危的目的呢？这是可能的。但是新年冬春之际，疫情流行，这是古今通理，长期的经验积累的春节防疫的系列习俗，则更是值得关注的民俗智慧。

随着时代变迁，民众也逐渐忘却了新年防疫的民俗传统。卫生状况的改善也使得民众对于春节防疫的重要性认识降低。新年防疫的民俗就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本次疫情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民俗是千百年积累下来的生存智慧，在未来的岁月，春节期间防病防疫始终值得我们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