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4月19日 星期六
书法 童心可掬 父亲的“拿手美食” 儿时的年味
第14版:金色池塘/晚晴风景 2021-02-19

父亲的“拿手美食”

□安谅

技多不压身,是父亲对吾辈的勉励,也是他身体力行,言传身教的一个生动的写照。

父亲的工作繁忙,又十分投入,但家里的大事小事,他都操心,一日三餐,他也时时关注。他应该是家里掌勺最好的一位了,他的“拿手美食”至今令我们难以忘怀,回味不尽。那时物资匮乏,家境也拮据,但父亲总能在“螺蛳壳里做道场”,变戏法似的烹制出一道道美味。

各种面饼堪称美食。糯米粉摊饼,加白糖,在油锅里煎炸,是其中一味。外脆内嫩,金黄香甜,与糍粑可以媲美。用普通面粉摊饼,或撒上白糖,或加添葱香,也满嘴生津。

父亲是扬州人,出生和少年生活都在这个有文化底蕴的地方,淮扬菜堪称天下一绝。父亲的狮子头做得正宗考究,软而不散,色香味俱全,还在锅里煮着,就令人垂涎欲滴了。我十来岁时,就能一口吃下三四个,那狮子头都有拳头大小。

那年头,真找不着多少好吃的东西,浑身是宝的猪,也是身价不菲。市场上供应猪肉,是要凭肉票的。五口之家,一个月只能购买半斤猪肉。隔壁人家有个孩子去当兵了,每年春节可以额外买回一只猪头,让我们羡慕不已!当兵,全家光荣呀。父亲为让我们解馋,偶尔搞来个些猪肝,他亲自烹调,搭配的多半是鲜绿的韭菜,炒得山青水绿,嚼在嘴里也有滋有味。后来母亲告诉我们,这都是父亲在单位带头献血,获得的一点补偿。这样的情况,大概不下三四次。

炒螺蛳是父亲的一绝。父亲亲自从菜场或者小摊贩那里买来,亲自浸泡,洗净,亲自置锅上油,加料,细心炒煮。不咸不淡,不油不涩,一吮即入口。这在半饥荒的年代,是难得的荤食了。可惜我嫌烦,胡乱吃了几个,就不动筷了,想必当时父亲心生郁闷,而我现今则后悔莫及,不仅永远错过了这道美食,也辜负了父亲的一番苦心。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改革开放了,上海市民的餐桌上丰盛起来。什锦火锅是父亲日常置办的,特别是冬天严寒的日子,家人团团圆圆,火锅宴,就备添了几多暖融融的气氛。火锅宴的功夫在于之前的配菜和调料,锅汤即便是清汤,也要恰如其分。父亲忙忙碌碌大半天,当把一桌火锅宴亮相在我们眼前时,我们胃口大增,形状各异,可见父亲的刀工,色香俱全,并不腻口,味道爽口的调料,也沁人心脾。饱餐一顿后,连连打饱嗝,都直说这一餐吃得开心。我们吃得快乐,父亲也开心。那时候,他的脸上皱纹已显现,慈祥的笑意和笑纹都在脸上荡漾。

父亲擅长各种烹调,烤年糕、炸年糕、炒年糕,各有味道。我味蕾深刻的记忆是炒年糕,青菜加点肉丝,鲜美可口。一大碗入肚,抵得上一天的劳作付出了。

有时我要赶去上学或上班,父亲给我下一碗阳春面。清水汤面,他下得干净利落,快而不乱,一碗阳春面里还塞着一只荷包蛋,或者我特爱吃的几块红烧肉。汤是汤,面是面,面条不硬不软,汤水深红,泛着些许葱花和麻油,碗底还有惊喜可期待,在那个年代,就是一餐美味了,更何况是父亲用心烹制的。

父亲的“拿手美食”,既是他对家人的一片爱心,也有一位劳模对生活的热爱。随着时间推移,对父亲的“舌上的味道”,我愈来愈多地回味,也愈来愈多地感念难忘。这曾是上天赐给我的恩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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