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游小记

魏鸣放

就不想说明，这里是哪儿。一个人，高铁两个半小时，到达已是晚上6点，天半黑了。

这里，就是去年国庆长假时，与妻跟团旅游来过的地方。

这一次，不是节日，也不是周末。街上，太过冷清。先去那家饭店，一个人吃了两个人的麻鸭。晚上7点，一个人走向上次两个人的住宿。天寒，手冷。

上次，在这儿有过五天四晚。一个旅游大巴50人，每天上午集体出行，下午休息。白天或晚上，与妻从农家乐区域过来，观赏这里中高档民宿。一家家装饰好看，名字也好听。门前，有的是亭子木屋，里面是花架，灯笼，茶座，或秋千。

现在，一家家门前早已冷落，店牌和大窗都黑了。

一直走，走回我们的农家乐，才有了灯光和热闹。上街沿地摊上，有人收起山笋和蘑菇等土产。一家小店，不大，声音却不小，传出了卡拉OK歌声，摇动了四面八方的黑。

找到原来小店，想住原来房间，回答说是有客，要住好几天呢。

一个人后退，入住一家民宿。进门酒吧，吧台上，都是花花绿绿的酒。上了三楼。第二天醒来，外面的世界，整个儿变了样子。迎面，一面落地窗，阳光大亮。外面，山景明媚，绿树如云，哗啦啦，一齐涌入房间。人在床上，坐拥白色被褥，感觉又松，又软，又亮，如洁白羊绒，又似蓝天白云。人，突然升了起来。窗外树上，一只绿色的小鸟，不知窗内有人。

第一次用钢笔，在纸本笔记本上，画下了风景草图，还写了字。手动着，手舒服着。楼下有声，还是半个月前的“乡音”，一点没变。一切像是梦里，一个白日做成的梦。

这里，有九曲练溪，十里画屏，景点四五处，都在一条弯曲河流的两边。景区两头来回，才两三里地。中间，有一柱独峰，高达170米，拔地参天，气势巍峨，说是黄帝在上面铸鼎炼丹飞天之处。

第二天中午，经过那家曾经一日三餐的田园饭店。已有团队早早坐下，开吃了午饭，都是后来的游客。一个人从外面看进去，再也不用担心个人的集体纪律。好比退休后，经过老单位，不敢偷看一眼，抹一把脸，走路。

有一位西方哲人说，人不能两次走进同一条河。这一回，瞒着妻子一个人过来，也算是回到两个人的河边？上次，两人走过的那几家民宿，还是写着：初见，慢曼至归，闲得住。名字都很美，但不够原创。唯有“闲得住”三字，大俗大雅，可以读出三种意思。

晚上，一个人回去，石栏下，是一片农田，微有河流声响。河的对面，一条绿道，也是骑过双人自行车的地方。此刻，四面都是黑咕隆咚的大山，一切过去都已看不分明。

这是一个人的风景，也是两个人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