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4月25日 星期五
广东马 蓝天下(速写) 一面湖水 帅气飞行服 拜访与致礼 成为季节的一片叶子
第18版:夜光杯 2021-11-08

帅气飞行服

李动

我手机里保存着一张身着空军飞行服、拿着64式手枪的照片,人见人夸帅气潇洒。不过我不是飞行员,我只是一个维修歼6飞机发动机的机械员。每每望着飞行员驾驶着战鹰翱翔蓝天,心里特别羡慕,不能上天只能借穿飞行服圆一下蓝天梦。

每每看到这张照片,就会想起我的军旅生涯,我的青春岁月。1976年3月4日清晨,我早早起来,戴上还没有佩戴红五星的军帽,穿上没有红领章的绿色军装,在红旗飘飘,歌声嘹亮中,随着长宁区100多位新兵蛋子坐上了闷罐子列车。第二天下午稀里糊涂地来到徐州火车站,开始了六年的军旅生涯。

开始在教导队学习培训半年。一个月翻来覆去的立正、稍息、齐步走、正步走枯燥乏味,之后便是学习《空气动力学》《发动机原理》等高深的航空知识,那时有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学习非常认真刻苦,上海兵比其他城市和农村兵文化基础好,脑子反应快,所以教员比较欣赏上海兵。但是上海兵也有其不足,就是自我感觉良好,有些瞧不起外地兵,在上海兵眼里好像外地人都是乡下人。还有就是艰苦朴素不够,有的上海兵用香皂洗衣服被头儿撞见,批评他太浪费。还有更绝的,上厕所嫌臭,竟然拿出百雀羚雪花膏闻香去臭,结果成了军营里的笑柄。

夏天,我穿了白色的确良衬衣,带队的夏班长见之,惊讶地说:“小李啊,你要是穿了这件小白褂下连队,你的入党就完了。”那时,争取入党是每个兵的最高理想,一听这话,吓得我赶紧脱下衬衣,藏入了印有外滩海关大楼的旅行袋里,很久不敢穿心爱的的确良衬衣,还有那块120元的全钢上海牌手表,更是不敢示人,只能放在口袋里当怀表使用。

培训结束后,我被分配在定检中队机械分队,也就是专门负责检查修理歼6飞机,机械师感到上海兵脑子好用,又分配我检修发动机。检修飞机听起来是个技术活,就像修汽车一般,其实比修汽车苦多了。首先是技术要求高,还有干活得千万小心。检修飞机所用的钳子、扳手和专用工具千万不能掉在飞机里,甚至连丁点儿保险丝也不能掉下,否则飞机上天机械卡住就会摔飞机。因为飞机各种零件和道管密布,双手在飞机里干活施展不开,特别别扭,一不小心手背就会被保险丝划破,故此手上像松树皮一般布满了道道口子,干完活儿用肥皂一洗生疼。

北方的冬天,寒风呼啸,空旷的机场更是冷风刺骨,穿着厚厚的皮袄倒是可以挡风保暖,但是干活手却无法伸入发动机,只能脱去皮袄,冰天雪地里穿着单薄的夹克服,那个冷是扎肉刺骨的冷,更要命的是在炎炎烈日下,机场跑道上的地面温度高达四五十摄氏度,蹲在飞机上干活,机翼反射明晃晃的阳光热上加热,发动机一开车,滚烫如沸水,趴在飞机上干活,犹如孙悟空在老君炉里干烤,汗水已流干了,就像河水枯竭一般,夹克工作服上是一层盐花叠印一层盐花。还有飞机那个轰鸣声,震得机库玻璃窗瑟瑟颤抖,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如今许多战友与我一样时常出现耳鸣声。

想起当年检修飞机所受的苦,没有亲历者难以体验,实在难以想象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回想起来还是心中要有信念,那就是为了保卫祖国的蓝天和大地平安祥和。

如今早已两鬓斑白,照片虽留住了青春靓丽的笑脸,却留不住激情燃烧的岁月;歼6飞机虽已退役,却永远定格在我心灵的蓝天上。

照片中的他,端坐于《人民网》新闻直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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