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的诱惑

张君燕

一直喜欢说吃“早饭”而不是“早餐”。究其原因，一是与当地的习惯有关，二是我总觉得“早餐”二字太过优雅，不如“早饭”接地气儿，犹如“用餐”之于“吃饭”，前者是端坐在桌前从容举箸，后者就随意多了，小方桌一摆，小马扎一坐，呼噜呼噜吃得酣畅淋漓。

从健康的角度来说，早饭是一天之中最重要的一餐。现代人生活节奏很快，早饭渐渐沦落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不过我从来没有落下过任何一顿早饭。倒不是我多么注重养生，而是我的肠胃不答应。

我生活在豫北地区，面食是必不可少的，如果缺了面食，哪怕吃得再多，都感觉没有吃饱。胡辣汤是我的最爱，再配上包子、油条，这一顿早饭就能吃得极满足。曾在书上看到一种说法，说早饭宜清淡，对肠胃好，也容易吸收。于是试着开始“健康饮食”，一碗大米粥喝得我意兴阑珊，嘴里寡淡得要命。最后果断起身，来到楼下的早餐店，来一碗羊杂汤泡一个烧饼，再加上一勺辣椒油——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的瞬间，朝气和活力又回来了。

有一年去长沙，一大早起来觅食，走了几条街居然没有找到一家包子铺，米粉店倒是随处可见。遍寻无果后，我随意找了一家店坐下来，要了一碗重油热辣的牛肉粉，吃得头冒汗、嘴流油，打着饱嗝起身后，忍不住感叹，我这胃还真是刚柔并济、兼容并包，也一点不怕重口味。

说到重口味，与一位重庆的朋友相比，我甘拜下风。一大早，街边的面摊儿就红火起来。一碗红油素面，泛着油光、飘着浓香，一口下肚，残存的睡意尽消。嫌有汤水麻烦，可以要求“干熘”；喜欢吃蔬菜的，让老板“加青”；偏爱硬一点的口感，就告诉老板“提黄”；爱吃辣的一定要嘱咐老板“重辣”；如果胃口好，还可以让老板加入牛肉杂酱、排骨等豪华浇头，简直是早饭中的“爱马仕”。

不过真要论起“豪横”，广东的早饭绝对当仁不让。首先在种类上就让人眼花缭乱，各种粥类、粉面类、点心类，琳琅满目的一大桌，再加上丰富的原材料、精致的做法，看一眼就让人饥肠辘辘，食欲大开。吃一顿正宗的广东早茶，再贪婪的胃也会得到满足。

一位朋友喜欢旅行，去过很多地方，也品尝过各地的特色早饭，比如北京的焦圈儿，上海的生煎，东北的疙瘩汤……

当我问他最难忘的早饭是什么时，朋友眯起眼睛，半晌回道：“一碗小米粥。”朋友说，与爱人一同坐下，喝一口粥，抬头对视一眼，再喝一口粥，再对视一眼。那一碗粥比蜜还甜，那一段时光比做梦还幸福，一直让他念念不忘。

“日子再忙，能与爱的人一起从容地吃顿早饭，不管吃啥，都是极大的满足。”朋友笑着说。这大概是早饭最大的诱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