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我们”

辛旭光

闭户日长，华发杂如蓬头。试用剃须刀修了下鬓角，反而有些破相。内子嗤嗤：“我来剃，省钱又省心。”踌躇之际，伊已拿出家生，说调在第三挡，按住首节，铮铮丝落。五分钟不到，伊呵呵地说好了。我追着照镜子，光头不是，板寸不像，活脱一员齿豁头童。原来这个三挡是3mm。中国的男人素重头面的尊严。头发是父母所赐不可损毁。内心冒出几丝惶恐，我仿佛成了鲁迅笔下的小尼姑，大庭广众之下，被阿Q摸了新剃的头皮。

头发也是励志的题材，春秋战国时期，越王勾践被吴王夫差灭了国。刻骨铭心的越王，削发明志，卧薪尝胆。宿茅屋，舔苦胆，十年以后，一雪前耻，也成就了典故。记得儿时受了惊吓，得了委屈，自然会扑到娘怀里，等娘那千温万柔的手，摸着我的头说：“胡噜胡噜瓢儿，吓不着儿……”而今我又何怨娘子手快？一生的陪伴，远胜“抚顶”。若非新冠这场意外，又何来今日悲喜？恰好为这场不期而遇的疫事，留个记性。

小学语文有一篇阅读文章《一群光头男孩》，说的是男孩布莱恩，因为化疗头发掉落成了光头，他难过极了，整天躲在家里。为了不让布莱恩成为学校里唯一的光头男孩，他的好朋友们，一个接一个地把头发剃光了，第四天清早，蜂拥到布莱恩家门口，大声叫着布莱恩的名字一起上学。孩子们用行动实践了人类的善行。

刚说着，微信群中有位“团长”，发来了一组照片，花园中心亭子中，有人在理发。“各位亲们，现在有外科医生为大家提供志愿理发，男女不论，二十元一位，七十岁以上免单。”

我调侃着对内子说：“这世界有那么多人，多幸运，我有我们，有我们这个家。既然不能在阳台看美女了，就陪汝下厨可乎？”负了樱花，约了桃花。上海转来，你在，我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