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役期满后我们将何去何从？”

印度抗议者坐在火车铁轨上 图GJ

印度哈里亚纳邦、比哈尔邦等地近日出现大规模民众抗议示威活动，抗议者不但封锁了城市的主要交通道路，还袭击铁路、点燃列车，并向政府官员的住宅投掷石块。目前，抗议活动已导致1人死亡15人受伤。

本次抗议与印度国防部发布的新征兵计划有关。然而，印度政府口中这一旨在实现武装部队年轻化的改革，何以引发了民众心中的怒火？

征兵新政或为省钱

印度国防部14日发布一项名为“烈火之路”的新征兵计划。根据计划，印度今年将招募约4.6万名年龄在17岁半至21岁之间的青年入伍，入伍的新士兵将被称为“火战士”，服役期间可领取3万至4万卢比（约合人民币2600至3400元）月薪，并获得480万卢比（约合人民币41.2万元）保额的免费保险。

不过，与普通印度士兵长达17年的服役年限不同，“火战士”的服役年限仅为4年。期满后，有约25%“火战士”能转为正式士官继续在军中服役，其余75%则只能在一次性领取一笔11.71万卢比（约合人民币1万元）的补助后，离开军队另谋出路，且不再享受任何养老金、健康或教育福利。

印度国防部长辛格表示，这项计划具有变革性意义，给更多年轻人提供参军机会，让印度军队平均年龄“同印度人口一样年轻”。

路透社等媒体分析认为，莫迪政府此举主要是为了削减不断膨胀的军人工资和福利开支，从而将更多军费用于现代化建设。

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数据显示，2021年印度国防开支约为766亿美元，其中一半以上用于军人工资和养老金。

印度青年走上街头

尽管政府对新征兵计划踌躇满志，一些印度青年却深感忧心。

比哈尔邦帕蒂拉村19岁的库马尔一直梦想着参军，并作了很长时间准备。他说：“在印度农村地区，你如果在军队服役，那么社会和经济地位就有可能会相应得到提升，这代表你有了稳定的收入，是家里的顶梁柱。”

可现在，他觉得一切都是徒劳。“即便征兵入选，也不能保证以后有工作，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这也是无数寄希望于靠入伍改变命运的印度青年的心声。于是，他们中的一些人，带着满腔愤怒和对未来的迷惘，走上了街头。

在泰伦加纳邦塞康德拉巴德的火车站，约500名抗议者情绪激动，有人纵火焚烧铁路设施和列车车厢，有人向警方投掷石块。在杰哈纳巴德区，有抗议者在道路中央点燃轮胎，有人高呼口号并做起俯卧撑。“服役期满后，我们将何去何从？”一名在街头参与抗议游行的青年激动地质问。

“在一个30岁以下人口约四分之一处于失业状态的国家，入伍通常被一些贫穷的印度家庭视为重要的生计来源和职业道路。”《华盛顿邮报》报道指出，“与一些面临人口老龄化问题的国家相比，拥有大量青年人口的印度总是认为自己有人口红利的优势，但经济衰退以及教育水平和公共卫生水平不理想，引发了失业等新的人口困境。”

随着抗议活动蔓延至全国8个邦，印度政府18日出台了多个让步措施。

印度内政部宣布，将在中央武警部队和阿萨姆步枪队为“火战士”预留10%名额，同时放宽这两支准军事部队招募的年龄限制，允许新征“火战士”年龄超出规定的上限3岁，且第一批“火战士”可超出规定的上限5岁。

专家担忧负面影响

除了民众不满，印度政府的新征兵计划也引发了社会争论。

“通过缩减军队人数和开支，印度可以购买武器和技术，更好地推进现代化进程。”印度前军官、国防分析人士索尼表示，“但在失业率如此高的印度，军队也是重要的就业渠道，所以无论怎么做，都会惹恼民众。”

“在一个暴力水平已然如此之高的社会，你真的想让这么多训练有素的武装人员去找工作吗？”新德里政策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苏珊特认为，只有4年的服役期限，存在给数千名年轻失业人员提供武器训练的安全风险，这将从根本上干扰印度军队的组织方式，如果处理不当，可能会造成毁灭性后果。“通过考虑不周的短期合同招募士兵来颠覆现有的军事结构，或许会为莫迪政府节省开支。但这给印度军队及印度社会带来的破坏性后果是令人担忧的，最后还需要印度自己来承担代价。”

本报记者 王若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