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记者型的作家

龚心瀚

老同行、老朋友曹正文撰写的《风雅苏州——米舒散文小品集》由上海文化出版社付梓出版。正文是一位独具文字特色而又卓有成就的记者型作家，我和他是近30年的老朋友，这次为他的作品写序，重读他的新作，这是一个引人入胜、令人愉悦的过程。

正文少年时酷爱读书看报，进入报社先当记者，后执编“夜光杯”。1986年《新民晚报》扩版，总编辑大胆纳贤，让编辑自报新的专版，迷恋读书的曹正文提出创办“读书乐”专刊，获领导肯定。

曹正文创办“读书乐”专刊，以“迷书”谐音取笔名“米舒”。他借鉴韬奋先生在《生活周刊》开设“生活信箱”的范例，从读者来信中挑选读书、文史等方面的问题，与读者进行对话与互动。我在复旦大学新闻系读书，曾专题研究过韬奋的“生活信箱”栏目。米舒的“书友茶座”自然引起我的注意和兴趣，这些书信式文章切合时宜，短小精悍，知识丰富，读来饶有兴味。曹正文由于执编“读书乐”“书友茶座”成绩斐然，1993年荣获上海首届新闻韬奋奖，我是这个奖项的评委会主任，在颁奖仪式上我和他见了面，有了第一次握手，从此，我们时有联系，灵犀相通。

曹正文是一位记者型作家。他进入新闻界后，努力学习报刊写作的“十八般武艺”，他无论写哪种体裁的作品，在文笔上保持一个新闻记者的写作特色。文章以千字文居多，视角独特，短小精悍，讲究可读性。他写的文史小品，知识面广兼具趣味性，有史料价值。他遣词造句，言简意赅，精致准确，清新隽秀，还不时运用骈文中对偶、排比、押韵等修辞手法，读来抑扬顿挫，朗朗上口。

他努力向周瘦鹃、严独鹤、郑逸梅、冯英子等老报人学习。这些老报人既是著名编辑记者，又是著名作家，千字文倚马可待，布局严谨，文字简练，在有限的篇幅中表现尽可能丰富的内容，并写出不一般的新鲜感。他在长期的编辑和读书写作中终于练就了硬功夫。上海新闻界的一些同行和我本人，又笑称他是“当今时代的老报人”。

我们称赞米舒是“当今时代的老报人”，还在于他像当年著名老报人那样，在文史知识与古文根底上有比较扎实的基础。他青年时就拜在复旦大学中文系名师章培恒门下，学习历史与古文。他每两周去章培恒寓所听两个小时课，章先生给他讲先秦两汉、魏晋南北朝、隋唐、宋元明清各个朝代的历史人物和事件，章先生每讲一个历史人物都会延伸到其他人物，如讲王安石，就讲有关人物韩琦、欧阳修、司马光、苏轼、沈括、吕惠卿、曾布、李定等人物，他则回家认真读《宋史》有关人物传记。章先生还辅导他读《古文观止》，让他用文言文写阅读笔记，他前后写了30多篇读后感，章先生一一作了修改，使他打下比较扎实的文史知识基础。他学习文言文及骈文的写作技巧，这从收入本书的一辑“米舒美文”中可见一斑。

苏州是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曹正文在苏州度过童年，受姑苏文化熏陶，偏爱小桥流水、名园深宅、状元府第与古镇老街，还陶醉吴侬乡音和迷恋醇厚温婉的评弹，于是萌发了写苏州历史文化、苏州名人与苏州评弹与园林古镇的念头。

“苏州溯源”写苏州城门、苏州小巷、苏州书画、苏州状元及小桥流水背后的趣事逸闻。“迷苏之景”，是对各座园林与古镇老宅的精心描绘与考证，还描述了锦溪、同里、甪直等古镇。“光裕清韵”，讲苏州评弹的起源与对评弹各种流派特色的评述，王周士创立“光裕公所”，马如飞、夏荷生老艺人从艺经过，蒋月泉、严雪亭、张鉴庭、徐云志等各自看家书目的赏析。“名家访谈”“探访名居”“游踪影痕”，是对中外名家的访谈、名人故居与风光景点的速写。

总之，《风雅苏州》视野开阔，取材独特，文字精致，语言诙谐。它既是一本文采斐然、娓娓而谈的知识小品集，也可作为一本文字风雅的美文欣赏。

（本文为《风雅苏州——米舒散文小品集》序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