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为群和《握杖之技 舞杖之秘》

丁言昭

前阵得到一本书《握杖之技 舞杖之秘》，作者陈为群是我就职的上海木偶剧团的演员。说实话，在剧团时，我几乎没有与他说过几句话，只是见面问个好。因为我在编导组，每周去一次碰头会，平时出去采访或者在家创作。他在演员组，每天上班。

但陈为群演的戏却看得不少，如《东海小哨兵》《小八路》《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小民兵》《stop-熊》《啊涕熊猫》等。特别是他演的孙悟空，印象特别深，操纵木偶人物动作精确、细腻，虽是木偶，却很传神。在塑造孙悟空这个人物时，他借鉴了戏曲的表演手法，无论掏翎子、亮相、跟头、耍棒、开打，技巧娴熟，猴味十足。这个木偶孙悟空也就成为陈为群的代表之作、成名之作。当时有不少青年当木偶演员专业思想不稳固，瞧不起木偶表演，陈为群在剧团黑板报上写过一篇文章，写道：“我要大声地说，我是木偶剧团的演员！”正是出于对木偶艺术的这份挚爱，使他成为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代优秀木偶演员。

1962年陈为群进入中国福利会儿童艺术剧院木偶表演班学习。他一看见小木偶就喜欢上了，甘当幕后英雄，认真努力地学习木偶的操作技术。我们团主要是杖头木偶，右手举木偶，左手拿两个扦子，长期训练下来，总是右手比左手粗壮，陈为群不觉得苦，不觉得累，反而觉得快乐。别看陈为群不爱说话，但是他的眼睛在看，心在记，善于观察，善于学习。

我们团开始建团时，有8个老演员，人称“老八哥”，这是旧时木偶戏班中对老艺人的尊称，八个人唱红白喜事后，正好摆个八仙桌吃饭，他们个个身怀绝技。陈为群真心诚意地向这些老艺人请教，他们也非常乐意教这个青年，使陈为群在木偶表演艺术上迅速成熟，悟到许多门道，渐渐地把担子从老前辈手上接过来，成为推动木偶剧发展的新生力量。

陈为群并不满足于当一个木偶演员，他开始向编导方面进军，执导过《天使的玩笑》《木偶奇遇记》《星光灿烂》等。不仅仅在本团，还为兄弟木偶剧团编导了不少剧目，而最令我刮目相看的是他在木偶理论上的努力和创新。

刚进剧团时，我去看演员队排练，谁知导演在排人戏，手上不拿木偶。那些演员大部分都有点年龄，而且没有学过表演，有的驼着背，有的迈着八字腿，我觉得挺好玩的。哪知道，当他们举起木偶表演时，完全换了一个人，生龙活虎，栩栩如生，我盯着木偶看，简直看呆了，木偶在他们手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演什么人物，就绝对的像。

原来木偶戏的排练与众不同，要排两次，一次是排人戏，然后再排偶戏。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看到陈为群写的关于木偶表演的理论文章，他总结长期学习木偶剧的经验，将这种表演形式称为二元式的创作结构。他说：“在人的舞台上，演员和角色同为一体，是一元式的创作结构。在木偶舞台上，仅仅有演员，没有木偶，不成为木偶剧；而木偶失去演员，只是造型艺术，也成不了木偶剧。因此，木偶表演必须具有两个元素：演员和木偶。演员的表演、感情、思想、动作，必须通过木偶传递出来，展现给观众。根据这个理论，木偶可以演人的戏，反过来，人就无法演木偶的戏。”可惜我当时已经完成《中国木偶史》一书，不然，我会“偷一点”写入我的书中。

新时代文化建设如火如荼，木偶艺术正在蓬勃发展之际，陈为群的《握杖之技 舞杖之秘》出版正逢其时。该书是陈为群从事木偶表演艺术的成功经验总结，是一本培养木偶艺术人才的教科书，它的出版对木偶艺术的传承发展将会发挥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