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李丽芳、姚周兄弟在文庙演出

葛昆元

上了年纪，就爱回忆。一听说上海文庙街旧区改造，立刻使我想起1991年9月下旬，应邀参加孔子诞辰纪念活动。

记得那年9月初，南市区文化局领导顾延培打电话到我任职的《上海滩》杂志，热情邀请我们编辑部参加这次纪念活动。同时，要求我们出面邀请两三位戏曲表演艺术家参加活动并表演一个节目。因为我负责部分文艺界的采访和组稿工作，所以编辑部领导将这项任务交给了我。

接了任务，我首先想到前不久我采访了京剧姐妹李丽芳和李慧芳，于是，打电话邀请李丽芳参加活动并演唱一段京剧。李丽芳为人真诚豪爽，当即表示很高兴参加活动，并答应在现场演唱京剧《海港》中的精彩唱段《忠于人民忠于党》。

随后，我又电话联系了滑稽表演艺术家姚慕双和周柏春。他俩都高兴地接受邀请。我问他俩表演什么节目，他们不约而同地讲，就演一出独脚戏《宁波音乐家》。这出戏在上海家喻户晓，演出一定是满堂彩。

很快，就到了9月28日。一大早，我和一位同事开车接到李丽芳、周柏春和姚慕双，赶到南市文庙活动现场。那天，秋高气爽，阳光明媚。时间还未到，广场一排排椅子上已经坐满了观众。一见到李丽芳、姚慕双和周柏春步入广场，观众中就起了不小的轰动，不少人站起来朝他们鼓掌，有的人直呼“李丽芳老师好！”“姚慕双老师好！周柏春老师好！”有些观众还伸手与三位艺术家握手致意。三位艺术家一边与观众握手，一边微笑着问好，感谢大家前来观看演出。一直走到第一排椅子前，他们落座后，观众才陆续安静下来。

活动开始后，李丽芳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登上舞台。她先向大家鞠躬致意，随着京剧乐声起，她唱起了现代京剧《海港》中的主要唱段《忠于人民忠于党》。广场上寂静无声，观众都被李丽芳声情并茂的演唱所折服，每每唱到精彩处，观众们就高声喝一声彩。过去我只是在电影中看到李丽芳演《海港》，今天能亲眼看到她演唱，心里也有些激动。我觉得，虽然她已年近花甲，但还是唱得铿锵有力，激情四射，一招一式还是那样有板有眼。此刻，站在我身旁的顾延培兄感叹道：“李丽芳真是功力不减当年！佩服！”

当李丽芳唱完最后一句，全场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哦、哦”的叫好声……李丽芳连连鞠躬致谢，然后，缓缓走到她的座位前，与附近的观众握手致意后才坐下。

紧接着，姚慕双和周柏春两兄弟走上舞台。刚一转身，两人就向观众作揖问好，做了一个滑稽表情，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周柏春说，今天我们纪念孔夫子的生日，就要像他老人家一样讲究礼貌。姚慕双接过话头说，孔夫子不仅非常讲礼貌，而且对音乐也很有研究。所以，阿拉今天就给大家表演一个独脚戏《宁波音乐家》。话音刚落，台下发出一片叫好声。

随着姚周兄弟说出“来发，棉纱线驮来。纱个棉线梭驮来？……弗驮弗驮……”观众的笑声此起彼伏。姚周兄弟将宁波话的谐音梗与西方七声音阶巧妙地暗合在一起，并将其演绎成一个旧时裁缝铺学徒生活的完整故事。尤其是说到小学徒与老板斗心眼，“来发弗淘籼米淘大米……”老板生气要来发“弗淘米，去驮沙发”，来发回答：“来发不驮沙发，来发沙”时，大家更是忍俊不禁，大笑不止。

我对顾延培说：“我估计今年姚周兄弟已是六七十岁，竟然还能演得这么精彩，真了不起！”

“真是宝刀不老啊！”顾延培赞道。

表演结束后，不少观众涌上舞台，与姚周兄弟握手，称赞他们演得“交关好！”有一名观众激动地说：“过去，只是在收音机听到李丽芳老师唱的《海港》，听到姚周两位老师演的独脚戏。今朝能亲眼看到你们三位艺术家的精彩表演，简直不敢相信！我太开心了！”

看着这感人的场景，看着三位表演艺术家脸上兴奋的笑容，我突然想到，倘若孔老夫子天上有灵，在他生日这一天，看到如此精彩的演出，看到如此欢乐的情景，也一定会开怀大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