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前的老古玩店

南妮

完全没有想到普陀区某个安静的角落会开着一家古董商店。“小芳廷”令人想到狄更斯的小说《老古玩店》。古旧马车，红衣卫兵，绿木门框。弧形玻璃橱窗内置各式小古董……仅仅门口装饰，已经是浓郁的老欧洲风格了。

店堂大小两间。小的那间基本都是上百年的各式钢琴。式样简洁的与繁复的。淡橙色或深褐色的琴面闪耀着木头好看的光泽。这些光泽里应该有着原主人怎样的故事？手指朝琴键敲下去，琴键一一发出空灵的乐声。有顾客在询问店主钢琴的价格。店主是一位和蔼的老伯伯。他述说着一生对收藏古董的热爱，让这些古董漂洋过海的不易，以及哪几样东西是顾客已经定单了。他的热情与他的白发，他对每样摆设的絮絮叨叨，他标准的普通话，将不远处一个市井的上海挡在门外，令人有一种恍惚迷离之感。

“这台1906年生产的爱迪生牌留声机，即使过了100多年，只要将手里的唱片放进去，依然能播放出充满年代感的音乐来呢！”老伯伯一边说，一边放唱片。

白衣绅士在空中倒垂，巨型大熊劈面而来，大大小小的人偶摆成家族阵势，无穷无尽的洋娃娃仿若活体。诡异，神秘。幸亏是跟朋友一起来的。诡异于是演绎成令人享受的神奇。

音响，电话机，灯具，老爷车，茶杯，酒器，油画，时钟……瓷质的，铜铸的，玻璃的，石头的，丝绸的……发声的与不发声的……幽深店堂，迷宫一座。看上去做工精致的一个深色木橱像是鞋柜。朋友却猜测是“缝纫机”。店主掀开了活动门板，让我们看，果然是一台缝纫机。金属杆上下可以伸缩，上顶石质小容器。“烟灰缸！”——朋友也猜对了。“以前的绅士们谈话到哪里，烟抽到哪里，这个烟灰缸就可以随他们挪动。”

认识的一位名画家，搬进别墅新居，特地去巴黎淘古董。沙发，台灯，橱柜，迷醉于那些二手家具，迷醉的是再也没人能够做得出来的绝妙手艺。收藏并骄傲的是这一份“独一无二”。

看中了一个白瓷花瓶。一本竖起的书那么高，宽敞的瓶口是花朵形状的，适合放在小圆桌上。还看中了一个深褐色木制边柜。扇形造型，三层设计，半人高。大厨边、客厅角落，似乎哪里都可以摆放。既好看又实用。柜子细巧的几根圆柱、扇形顶部波浪形状的镂空刻花，都传递出复古的味道。可惜两朵浪花的衔接处有些断开了，岁月总有痕迹。拍了两张照片，准备回家琢磨。

耀目的华彩是这样一件古董：一条长约一米半、碗口粗的大理石上，停着一只木头的鸟。那只鸟被雕刻得精致之极，那条大理石看上去厚重之极。鸟的大小与大理石的长度，有着令人舒服的比例。木刻的精细繁复与石头的坚挺简洁显示有趣的对比。“是哪一个设想出来的？”“分明是一件艺术品啊！”称赞不已，感慨不已。店主开价一万三千元。“价格可以再商量。”

有哪位好闺蜜搬进别墅，就买来送她。“适合放在院子里，或者大客厅里。”走出“小芳廷”，还在频频回头，频频设想。

“下一次来，你或许会看不到啦！”店主老伯说。他肯定在想：“这一位，买30元门票时很爽气，东西一件没少看，但要挣她的钱却是很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