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生
妻不算最好看,但我觉得她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耐看。不怕人笑话,我是“一天离了妻,太阳不落西”的那种男人,如果相隔千里之外,每天必须两到三次以上通电话。有一个习惯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的,几十年来无论是出差还是上班,每次我们都要相互拥抱一下再出门。下班回家也一样,无论谁先谁后,先进门的迎上去拥抱亲吻后进门的。每次相拥浑身总是暖暖的感觉,有人说我们爱的仪式感满满,我们已然觉得这是生活的自然常态了。
我是相信缘分的。40年前的那个夏天,我参军4年后第一次回乡探亲。因为考虑交通方便我先到了哥嫂家。哥嫂所在的林业队驻地是一个徽派建筑风格的自然村,坐落在一片翠绿的竹海中。
第二天清晨,我沐浴着晨晖,踏着青石板路,看着袅袅炊烟与淡淡的晨雾,走向村边的一条小溪,溪水潺潺清澈见底,一排排翠竹倒映在溪水中随风摇曳。在我站定溪边的那一刻,突感一股仙气袭来。
溪水中间一个婀娜多姿的倒影映衬着一张青春稚雅白里透红的少女脸蛋,一双嫩芽似的小手在清澈的溪水中上下捋着一头青丝,我被这画面定住了神。或许水中的“倒影”也发现了岸上那对入神的眼睛,站在溪水中的她猛地抬起头甩甩秀发上的水珠,朝岸上一身戎装的我看来,四目相对,我的心跳比第一次进靶场实弹射击还快……
“我们的目光相遇了/虽然我们不曾相识/但内心的火焰告诉我/我等待和寻找的——就是你!”我随手写下的这段话,竟很快被“信使”传到她也就是后来成了我妻子的手里。这是刻在我骨子里的幸福画面。
她是20世纪80年代初从这个小山村第一个考上师专,也是第一只飞出这座大山的“小蝴蝶”。命运之神就这么巧,好像这只“小蝴蝶”就是上苍专门安排在此等候我的。与妻相识之前我不知道什么叫恋爱,与妻相识之后就认定此生有她足矣。那时我还是个家境普通的战士,但就在那年冬天,她踩着没膝深的积雪一脸灿烂地随我翻山越岭几十里到大山里去认公婆。我平生最怕的事就是别人对我好,因为我要用一生去回报。
我们平日没有“海枯石烂”“举案齐眉”之类的宣誓,“爱情”更多的内容是“柴米油盐人间烟火”。不过,我们一直相互欣赏相互珍惜。无论我在工作上取得了进步还是文学艺术上获了奖,妻总是第一个祝贺我的人。妻从来沪进入现在的学校到退休,换了4任校长,同事也是换了一茬又一茬,我们夫妻情笃如初的“美名”,一直在校园流传。那些年,我在部队从事新闻工作,后又担任一家医院的政治主管,一年365天东西南北到处跑,我们聚少离多。但每逢教师节、妻的生日或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无论我身处何地,妻所在学校的传达室,总有我准时寄送的鲜花与贺卡。妻的领导与同事都说我是有心人。在他们眼中,这也是爱的仪式感。
其实要说“有心”这一点,我远不如她。我们恋爱的4年多时间里我给她写过365封情书。她把这些情书一一编上号,整整齐齐摆在一个专柜里,从江西到无锡,从江苏到上海,无数次调动搬家,妻抛物无数,唯独把我给她的信一路走一路带,一封不落……
唐人卢照邻有诗言:“愿作鸳鸯不羡仙”。我想,夫妻恩爱不是秀给别人看的,而是自己感觉幸福就好。40年一路走来雨雪风霜经历太多,但一直记住,丢什么不能丢掉初心;走得再远,不能落下与自己相濡以沫患难与共的人……
闺蜜家的新年活动,美丽的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