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一河是上海的福分与缘分

诸大建

坊间经常争论，苏州河与黄浦江，谁是上海的母亲河。从上海老城厢缘起于黄浦江的前身上海浦而言，有理由说黄浦江是母亲河，苏州河是外婆河。但是研究上海城市发生与发展，我更想说的是，区分黄浦江与苏州河谁是母亲河，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上海城市发展有黄浦江与苏州河一江一河两条水系，是上海的福气和缘分，这是国内外许多城市没有的天赋空间。

一江一河携手推举上海城市从小到大发展，不同时间有不同的表现。总的来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一是元朝1292年上海设县建城是在上海浦，它是黄浦江的前身，又是吴淞江的支流；二是苏州河是明朝治理吴淞江改道而来，1843年开埠后苏州河两岸开始城市化，河上建了几十座桥，这是上海发展的苏州河时代；三是改革开放后1990年浦东开发，上海跨越黄浦江发展，黄浦江上有了许多大桥和隧道，这是上海发展的黄浦江时代。

上海的城市发展始于1292年设县建城。吴淞江是当时太湖向东经过上海流入长江口的出海水道，河流规模远远大于当时的黄浦，但是对上海城市兴起有直接影响的应该是黄浦江。第一，上海县建在上海浦旁边，上海浦是黄浦江的前身，今天的黄浦江是由当年中游的上海浦、下游的范家浜和上游的黄浦发展而来；第二，那个时候没有苏州河，吴淞江古道在上海县的北边，出海口是今天复兴岛旁边的虬江和走马塘之间；第三，1403年明朝治理水系黄浦夺淞，黄浦江往北打通范家浜通过吴淞口进入长江，吴淞江改道通过宋家浜汇入黄浦江成为后者的支流，两者在今天的外白渡桥附近形成丁字形交汇。黄浦夺淞是上海城市发展中具有转折性意义的重大事件，从那以来推动着上海的港口与城市日益壮大起来。

1843年开埠，英国人在黄浦江与吴淞江的交汇处开始搞租界，上海境内的吴淞江两岸开始快速发展起来，城市发展由此进入以早期工业化为特征的苏州河时代。第一，因为吴淞江可以通苏州，于是北新泾以下的吴淞江开始被称之为苏州河。与此对照，拓展后的黄浦后加了江字称之为黄浦江。上海人的心目中，河的地位小于江。以前是吴淞江大于黄浦，现在开始是黄浦江大于苏州河。第二，开埠后的上海城市空间是在黄浦江以西展开，还没有能力穿越黄浦江发展到浦东。与黄浦江不同，苏州河是两岸同时发展，从外白渡桥开始从东向西建设了一系列苏州河桥。第三，沿着黄浦江和苏州河出现了三大工业区，在黄浦江下游的杨树浦一带是英美日企业组成的沪东工业区，在黄浦江上游的南市老城厢以南地区有江南制造局等国家工业组成的沪南工业区，在苏州河上游的小沙渡和曹家渡一带形成了沪西工业区。中国许多民族企业是在苏州河边发展起来的。

开埠以来将近150年，黄浦江主要是上海城市的边界河。改革开放前，上海的中心城区主要由中山环路组成，东部边界是外滩旁边的中山东路。改革开放后1990年开发开放浦东，上海城市空间发展一举跨越黄浦江，黄浦江终于可以像伦敦泰晤士河和巴黎塞纳河那样，发展成为被城市空间拥抱、人们乐游其中的城市中心河。在以后工业化更新为特征的黄浦江时代，这条母亲河开始了从“工业锈带”转变成为“生活秀带”的蝶变。过去30多年的重大行动，首先是跨越黄浦江建设一系列世界级的桥梁和隧道，接着是通过举办世博会对黄浦江两岸进行系统整治和文化再造，这样的结果是我们今天看到了围绕黄浦江两岸展布的各美其美的滨江风貌。与此同时，苏州河也同步进行了后工业化特征的城市更新。当下一江一河对于上海城市发展的作用，概括地说，黄浦江沿岸是要展现上海全球城市的金融、航运、贸易、文化、科创等功能，苏州河沿岸是要展现上海人民城市的宜居、宜业、宜游、宜行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