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唱歌给我听

云裳

看了日剧《初恋》，整部戏由歌手宇多田光的成名作《First Love》发轫，剧情散漫和缓。最后一集里，女主角也英和儿子的恋人小诗一起去唱卡拉OK，小诗最先唱的是藤圭子的演歌，而藤圭子正是宇多田光的母亲。我在心里默默复盘了一下宇多田光这些年的经历：十五岁出道，《First Love》卖了七八百万张，称得上是一个时代的声音；经历了两次婚姻和母亲的离世，生了孩子。1999年的《First Love》和2018年的《初恋》间隔近二十年，歌名意思并未改变，歌者和听者人生的轻舟，却早已越过了万重山。戏里的也英和小诗且歌且舞。也许唱歌与饮酒一样，都能让人迅速放飞自我，也英一改平日里寡言拘谨的模样，又跳又叫宛如少女一般。现实生活中卡拉OK包房里的人也大抵如此。

因车祸失忆的也英，偶然听了昔日的恋人留给儿子的CD机里的《First Love》，唤回了往昔的记忆。看到CD机，她起初的反应是“啊，真让人怀旧”，随后戴上耳机，泪水渐渐在眼眶里积聚，滚滚而下。我家里也早就没有这种古老的机器了。前几天，某人在微博里记录了她在街头看几个年轻人唱歌的情景：“我们在寒风中给予他们稀稀落落的掌声。离开前我买了一张收录了这首歌的CD……这个乐队已经成立13年了，只发行过唯一一张CD。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买那张CD，毕竟我根本没有播放它的载体。只是有那么一刻，作为一个寒流突然袭来的星期五夜晚在站前广场的四分之一观众的某一刻，我在他们的音乐中，内心突然轰鸣起来……”

诚然，有个活生生的人唱歌给我们听是多么奢侈的事。我认识的一位作家，偶尔会在微博连麦的谈话中唱歌。聊完正题，有人提议他唱歌，他也不推辞，抱起吉他开始弹唱，脸上有种忘我的陶醉神情。我听过他自己创作的民谣，有种天高水远的辽阔。最近参加他的新书推广会，他说了一番自己唱歌的理由：“从某一天起，我决定：你让我唱歌我会唱，你不让我唱歌我也要唱。”他在那本书里写到了几年前的一个“敦煌大漠音乐会”，晚场开始的时候，成群结队的人像魔法变出来的一样出现在沙漠里，摩托车和越野车、房车也慢慢开到场地边缘。舞台上的灯光和附近帐篷里的灯火亮起来。如此真实，却又如此魔幻，唱歌和听歌的人共赴一场短暂的盛宴。

友人中颇有多才多艺者。平日里活泼开朗的女子，某日在朋友圈发了个唱爵士的短视频，她在舞台的灯光下十分有型，而且有种矜持的神秘感，让我瞬间恍惚起来，仿佛她所处的是那个我向往已久的平行世界，安稳、酣畅、甜美。我呆呆地看着，心想，哪天我一定要面对面听她唱一曲。大力鼓掌，甚至举个灯牌这种从前觉得俗气的事我都不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