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斯泰为伴》：生活化解读史诗巨著

◆柏英

100多年来，《战争与和平》吸引了全世界的无数读者，包括近年来在国际小说界屡屡获奖的李翊云。2020年全球疫情暴发之初，李翊云在线上领读《战争与和平》的活动吸引全球约3000名读者，他们当中有专业作家、教师、图书管理员、书商，也有牙医、园丁、军人、律师、牧师等，在85天的共读期间，“托尔斯泰为伴”小组中的读者在这本大部头中发现深刻的哲理与简单的快乐。2021年，李翊云以图书的方式呈现了这场公众阅读的成果。日前，《托尔斯泰为伴：与李翊云共读〈战争与和平〉的八十五天》中文版出版。

《战争与和平》中有500多个人物，即使占据重要地位的四大家族中的人物也未必都引起过关注，更不必说一个村妇、一个士兵，甚至一匹马。比如，为了儿子的前途愁断肠的安娜·米哈伊洛夫娜和娜塔莎的母亲罗斯托娃伯爵夫人，她们是名副其实的次要人物，然而她们相拥而泣的细节在李翊云的阅读书单中以落泪指数高居TOP5。李翊云认为“文学作品中的眼泪不一定要让读者感动到像他们倾泻自己的感情那种程度”，她的感动在于在这两位老妇人的眼泪中，透过她们的骄傲、小气、明争暗斗，看到了她们在战争、金钱、儿女前途等方面同等的无奈，更看到了她们对青春的祭奠。这样的相拥而泣，多么虚假而又真诚。

在“托尔斯泰为伴”小组，《战争与和平》中的人物被“搬”到了你我的身边，于是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李翊云本人就是这样：“我把我的自负和愿望与安德烈的相比，我的笨拙和困惑与皮埃尔的相比，我的年轻热情和羞耻心与尼古拉的相比……所有的人物都有失误，托尔斯泰本人也是有失误的。我想，这就是我通过阅读《战争与和平》，通过生活和记忆为自己得出的常识：不可靠性是我生活中唯一可靠的因素；不可靠性存在于我所做的一切之中。”

阅读通常是私人行为，《托尔斯泰为伴》展示了共同阅读的各种惊喜。比如众所周知的《战争与和平》中的开场宴会，李翊云提示读者，如果你想学写作，那么从这一段中你可以向托翁学习“如何开始写一部拥有数百个人物的小说”，如果你要开派对，那么宫廷女官安娜可以手把手教你举办大型宴会的成功技巧。

阅读经验的分享可以被看作共读《战争与和平》的增值。书中的某个细节令不同的人产生不同的联想，比如联想到其他名著。李翊云在开场宴会中安娜的姑母身上看到了詹姆斯·乔伊斯的《死者》中弗雷迪·马林斯的母亲，进而揭示一个秘而不宣的生活真相——“在每一个聚会中，都有一个多余且不合时宜的客人。”再比如，《战争与和平》第三部马的视角，引得不少读者感叹不是其他文学作品中“伟大的马”：《萌芽》中“疯狂而令人痛心的马”，2012年欧洲最佳小说《我，战马》，约翰·霍克斯的《甜蜜的威廉:老马的回忆录》，进而扩大到动物视角：威廉·麦克斯韦尔小说《再见，明天见》中的狗，马克·麦卡锡的《穿越》中的狼。一如“托尔斯泰为伴”小组的积极参与者梅因沃林小姐所说：“阅读《战争与和平》就像落入一个万花筒。这本书是如何扩展和收缩，突破自身，进入我所喜爱的所有其他书籍系列。”

《托尔斯泰为伴》的趣味和功效超出想象。正如共读活动的主要策划人之一布里吉特·休斯所说：“这本书是一份关于如何阅读一部史诗级巨著的路线图，最重要的是为今后的阅读提供了一种理解和观察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