溢满友情的饭局是一湖春水

郁钧剑

前几天有友约我去他家吃晚饭，由头是半个月前我曾请过他，结果他去外地了，没聚成。日前他回京了，允诺过回来后要见个面喝个小酒的。由头就是这么淳朴简单。

没有功利，溢满友情的饭局是一湖春水。

朋友是老北京，吃的自然是老北京的家常味道。那小葱拌豆腐，大葱炝干丝，清清爽爽；那芥末就鸭掌，椒粉蘸牛腱，浓浓烈烈；香芹芫荽茄子黄瓜都是大众菜蔬，朋友却把一两块鲜鱿切成丝，两三条海参切成丁，三四张海蜇切成片，几个皮蛋切成瓣搭配在其间，讲究！一盘爆炒肝尖，一碟干炸丸子，地道！最后那条他的东海朋友早先送给他的大黄鱼，他一直冰藏着留到了当晚，足以表达友人作为主人的真心真情。

且把真友情暖今宵的饭局，是一片春风。

我在陈立夫先生写的一本书上读到过，说朋友间的一顿“好”饭，必须要具备九样好。一是灯光要好，只有灯火通明的场所，饭才能吃得敞亮；二是主人要好，谁请客？请客的主人一定是要有亲和声誉的那位，饭才能吃得温暖；三是客人要好，一桌朋友七八位，至少要有一半相互之间熟悉的那些，饭才能吃得尽兴；四是宴请的主题（话题）要好，为什么来？为什么聚？要有大家都喜欢的由头；五是环境要好，或是居家的亮堂明阁或是乡间的溪边柳下；六是酒要好；七是菜要好；当然酒菜的好都是相对而言；八是酒风要好，端起酒杯就干，不扭捏不做作；九是老婆要好，也就是说，喝醉了回家不被罚跪搓衣板。哈哈，那晚的那顿饭，我以为还可以加一好，即环境好了还要“氛围”好。比如那晚的主人朋友喜欢收藏，餐厅四周不仅有他收藏数十年的齐白石的水墨、董寿平的书法，以及“唐俑汉马”，还有当代曾梵志的油画。坐在其间就如同坐在文化中间。如此饭局便少有了喧哗，多有了谈吐；少有了应酬，多有了情义。

常说吃也是一种文化，那天我算是又一次体验到了一点真谛。这不是说“吃”的文化是食材要有多高级多奢侈，而是餐桌上的许多习俗是能潜移默化地折射影响到人们在社会上的行为规范的。而现在这些“修养”有不少离我们已经渐行渐远了。有时候我看到自己的小孙子吃饭时不听话，也想讲讲，但想想又不想多讲了。很多人家都是这个样子，很多传统的旧的习俗已经被社会抛弃了。还有，常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顺其自然吧。

去朋友家吃的那顿饭，是平平常常的一顿饭，却是很安逸很温馨的一顿饭，仿佛那是一场春雨，又浇开了心中的那一树友情的春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