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童妙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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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斗全

关于古人妙对，多有文章引宋代苏东坡对辽使的“三光日月星，四诗风雅颂”和秦少游对苏小妹的“闭门推出窗前月，投石冲开水底天”。带有斗巧、游戏意味的这两联，自是不错，堪称妙对，可惜只是民间传说，并无任何史料记载，应该是后人加工所成，当时并无其事。尤其是秦、苏之对，已数有文章指出，乃属无稽之谈。因史无其事，系后人杜撰，所以也就有多种说法，甚至有的连最起码的对仗要求也谈不上。

其实，历史上是确有妙对的，其中之一出自幼童之口。

杨时芳，字道亨，生于明朝正德十五年（1520年），河东猗氏县（今运城市临猗县）人。早慧，四岁便能辨四声。自幼聪颖好学，六七岁时就能对句作诗，人称神童。十岁时，因已为童生，依例谒见新到任的县令贾某。贾县令决定当面考考他的“课对”，即学童练习作诗的“对句”。他拟出一句上联：“青灯夙负青云志。”这句不无牢骚和感慨的上联极难对，难就难在巧妙地重用一个“青”字，“青灯”指苦读的油灯，“青云志”指跻身朝列的愿望。让贾县令惊异的是，眼前这个十岁（其实顶大不过今所云九周岁）的孩子，稍稍一思，以“赤县长悬赤子心”对之，不但对仗极其工稳，而且语意高超。

杨时芳事，分别见依据明嘉靖《蒲州志》和《山西通志》修撰的清乾隆《蒲州府志》和《山西通志》，可知为历史上有确确实实资料记载的妙对。嘉靖《蒲州志》和《山西通志》系当时人所修当代志，自然再可靠不过了。

杨时芳十三岁即考取为生员，二十岁乡试中举，先后出任宝坻、正宁（皆属今天津市）知县，后又升甘肃庆阳府通判，督饷宁夏。所到之处，不缘俗吏之所行，而自有立身行事准则。这样一来，自然难免招致嫌隙，乃至嫉恨、诽谤。有个受皇帝宠幸的朝中官吏经过当地时歇于传舍，因杨时芳竟不来拜谒而衔恨，便予以诋毁排挤。杨时芳闻知后说：何必做官而受此污秽，吾乡芬香多矣。有人劝他，猗氏荒凉而非繁华之地。杨时芳道：“万井咸水，一阶沙葱，正吾着力处也。”于是敝衣羸马而归，从此隐居河东，恬淡自处。归隐后，便如同人间蒸发，从此再无消息。真如史书上常说的“不知所终”。他的隐逸生涯中，一定有不少好诗和妙对，竟不传于世，至为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