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建国
川沙成陆以后,没有人为地筑岸建闸,在自然的状态里,土地是以滩涂的形式存在了几百年。天文大潮里,整个川沙会被大水淹没,而在小潮汛期间,如果是夏日太阳暴晒,浅滩上会有一层白色的盐碱附着在泥土的表面,这说明浸入川沙土地的海水中,盐的含量很高。奇迹是这样的盐碱地,居然是野生芦苇的家园。
盐碱化的土地不能种植农作物,野生的芦苇蓬勃茂盛,也会吸引很多人在芦苇荡里捕鱼或者捕捉飞鸟,特别是冬天里,就会有几千人从长江沿岸来这里割芦苇,因为野生的芦苇如果不被割掉或者不被烧掉,就会影响到第二年的长势,因此,持有地契的人也会欢迎这群手提镰刀的人来割免费的芦苇,让他们用船把芦苇运到镇江扬州去卖。
到宋朝初期,上海地区制盐业的兴起,给川沙的土地带来了转机。制盐有两种方法,日晒法和煎熬法,川沙滩涂上的芦苇,正好是煎熬法制盐的柴薪。史料记载,川沙这里,铁锅熬盐,一灶多锅,充分利用了芦苇燃烧后的余热,产生了最好的经济效益。一个数据可以看出,上海这里盐的产量,从北宋末年的960吨到明朝中期的8450吨,其中就有川沙这里的巨大贡献,而这个成就的创造者是十万盐丁,《熬波图》真实的背景里,都是盐丁的血汗和辛劳。川沙依托制盐这个业态,使地方经济快速发展,到公元1557年,“天子是其议,故在上海得筑川沙城。”川沙建城墙,圈定了川沙城的规模,保护了工商业和人居的安全,也是川沙商业和文化繁荣的标志。这些当年的盐丁,是川沙的原住民,他们靠勤劳的双手,创造了川沙最初的辉煌。
清嘉庆年间“淡水日渐南移”,川沙制盐这个业态结束了。淡水南移是指长江上游来水的增加,把东海近海的海水含盐量稀释了。从理论上说,川沙前景暗淡,甚至连城里常住人口的基本生存也无法保证,因为,人们眼前的川沙是盐碱地。
就是这个时候,长江淡水从河道进入川沙的土地。土地中的盐碱成分渐渐稀释降解了,由于千百年来芦苇杂草的腐烂沉积,土壤中的有机质含量很高,适合水稻和农作物的生长。这是奇迹,盐碱地变成能耕种的土地,就是今天在科技的指导下也需要几十年时间引水淡化,川沙的土地上,用了多少时间完成这个淡化的过程?分析一下:如果是整个嘉庆年间,那就是24年,百度《川沙县》记载:到清嘉庆十五年(1810年),川沙“编有人口99964人”,“五方杂居,姓氏繁多,人口密集”,这个年代里,川沙人口一直保持在十万人左右,这符合川沙制盐年代原始人口输入时姓氏繁多这个境况,也证明川沙人口没有大规模减少。这个事实是川沙土地去盐碱化的时间并长!
这是大自然的力量,是大自然对于川沙人的眷顾,值得川沙这片土地上的人敬崇和感恩。
——这样,川沙从制盐到农耕,又一次完美地实现了转型,这不但对于地理意义上的川沙是幸运的,土地上所有人口,从盐丁变成了农民,也因为他们的勤劳,让川沙这个地域保持着长久的富足,保持了文化的传承和发扬,也因此成就了今天川沙的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