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童趣（二则）

袁山

枫杨树

春夏之交，村庄后山的枫杨树上生出一种满身长着像刺猬的刺一样毛茸茸的樟蚕，成熟的樟蚕没做茧之前，如果取出它体内胶状的丝拉长、拉细，阴干后煮一煮，可用来做钓鱼的鱼线，伢崽们做那一套，“无师自通”。五月，枫杨树结的“人”字形的果实一串串如风铃悬挂在树上，像一串串的绿宝石，也像有钱人挂满饰物、浑身上下珠光宝气的，伢崽们喜欢把捡到的树籽夹在小鼻子上，挂在脖子上，然后相互用小手指着对方的小鼻子，嘲笑着对方那副怪里怪气的小模样。

桑葚子

离村庄不远的庙山里有棵大桑树，主树干有一人多围。不知是因为树冠过重，还是树根部是沙底的原因，再可能知道伢崽们喜欢吃嘴，桑树向东倾斜，方便他们上树摘果。每年四五月间，桑树上会结很多桑葚子，像挂着的宝石耳坠子，从青色、红色长至紫黑色。红色时酸甜酸甜的，六月长成紫黑色时则变成了蜜甜蜜甜。

桑葚子虽好吃，但吃过几颗后嘴唇上就留下了紫黑色的痕迹，一时半会洗不掉，还等于在嘴唇上贴了告示：“我吃过桑葚子”。离庙山不远有个邹姓祠堂，那几年祠堂做小学，上课时，总有这么几个伢崽嘴上是墨乌墨乌的，放学回家时，还常常看到他们把嘴巴嘟得老高，听到他们互相在问：“嘴巴上还有墨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