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
周五的政治学习,学校请了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张老师做报告。
张老师娓娓道来,我们屏息凝神地聆听。
她说到了那个“不变的青春期”,不叛逆,何以青春期?我们都会心地笑了。张老师当年教苏轼的《赤壁赋》,A同学梗着脖子说,这要考吗?不考干吗要学?学,干嘛非要背?背了能当饭吃?我不背,又咋样?那“豪壮”,那“桀骜”,那“不可一世”……张老师不说话,只是微笑。
十年后,那孩子带着女朋友来了,专门来“背书”了,还用蝇头小楷默写了一遍。那清风明月,那高山流水,那月夜泛舟、拥抱自然的,仿佛已不是苏东坡,而是经历岁月磨砺翩然归来的少年。“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这是多少人想说又说不出的朴素哲学。在“少年”的心里,苏轼在被贬的境遇里,“扣舷而歌”,这种傲然的姿态,着实迷人。当年喝不下去的“汤药”,在岁月的某个当口,恰到好处地疗愈了生活之痛。
我想起了十年前的“某姓男子”(网名)。我教《岳阳楼记》《醉翁亭记》这些中考篇目的时候,正值他跟父母、跟自己“较劲”的时候。我只是好意回了她母亲一条信息,告知她索要的考试篇目,从此他就暗地里和我“杠上”了:我就不交作业,我就不背课文,你能拿我怎样?
我知道,他虽然“不做作业”,但练习卷必取;他假装“心不在焉”,但每一个重要节点,他都知道。
有时,我特意走到他身边,“耐心”地辅导他同桌,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是特意说给他听的。为了便于复习,所有同学都备有“《考试篇目点击》”,我多买了一本,让他的好友亲手送他,见他“心安理得”地使用,我放心了。就这样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考进了某重点中学,中考语文134分。谢天谢地。
一年后,我收到了他的匿名邮件,只有一句话:老师,我背完了《离骚》!他想要表达什么?意味深长啊。
我不由得思考:倘若当年张老师和那孩子也“杠”上了,说一就不二;倘若我也和那孩子“杠”上了,“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悉听尊便,结局会怎样?也许难免“穷途之哭”。
有时候,“放过”不是软弱,是“静待花开”。
据说有一个美妙的词叫“松弛感”,我的理解是宽松、随意、富有美的愉悦。那么有“松弛感”的教育是不是这等模样:尊重孩子的个性差异,顺应孩子的禀赋,用爱和包容为孩子修筑适合自己的“跑道”,助力他的成长和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