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1月11日 星期六
梅陇一角(中国画) 黄山上的总设计师 访三国 生存状态 另一个平行世界的爱恨情仇 明月山上望明月 红菜苔
第6版:夜光杯 2023-10-05

红菜苔

蒋力

菜场里依然可见的红菜苔,如同过年的袅袅余音,提示着年夜饭的余味不散。我定居上海这十多年里,每到春节前后,总有人从武汉带红菜苔过来,让我们一饱口福。妻是武汉人,她的家人和家乡朋友都认定,武昌产的红菜苔最正宗。我说,大老远地带来,多不方便,这菜,上海也有啊。他们不以为然,说那不一样,还要细说怎么不一样,被我拦住了。既来之,则食之。若去之——举家回武汉过年,这道菜,就更是餐桌上的保留项目了。毫不夸张地说,红菜苔上市以后与武汉人的关系,就像大白菜与北京人的关系,家家不可缺,天天不可离。

红菜苔的这个苔字,是从薹字简化而来。薹字含有茎的意思;苔呢?我过去只知道“苔痕上阶绿,草色如帘青”,青苔嘛。学《陋室铭》时,这句是没有注解的,哪知后来连薹字带薹的含义都归了苔呢?况且,薹只有一个读音,简化成苔后,还给苔增加了一个读音,这不是欲简而增繁(烦)吗?所以,见到有写红菜苔为红菜薹时,我是不反对的。

在武昌,红菜苔还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洪山菜薹。据此可证,武昌的红菜苔主要产自洪山区,遥想当年,洪山区只是武昌的郊区。说它曾经是武昌的产菜区,也不夸张,亦如北京的四季青,那也曾是北京的菜地吧。

如今的洪山区,有一条武珞路,名气很大的宝通寺,就在这条路上。我去宝通寺参观时,见到寺内有一大片菜地,长着茂密的红菜苔。寺庙我进得多了,大面积种菜的寺庙,宝通寺即便不是唯一,大概也是第一了。菜地旁的牌牌上介绍:这里的红菜苔,自唐代起,就已名声在外,早早地成了地方向皇家进贡的土特产,被封为“金殿御菜”。北方血统的乾隆老爷子、慈禧老太太惦记它,黄陂人黎元洪去京城做了大总统,仍然惦记它。据说,长江流域很多地方都产红菜苔,武昌和成都两地的最著名。成都,我去的次数不多,没有注意到,但在宝通寺院内,一看这地势,就知道它名气大的原因了。

宝通寺背靠洪山,那片菜地有倚靠而少被风吹,于红菜苔的生长周期——秋冬两季,是多么重要的因素!况且,很多年里,还有附近的晒湖,可以提供足够补充的水源,还有行家所说的特殊的土壤,不名贵就怪了。听说还有一句古诗曰:塔影钟声映紫菘,据诗而划出菜地中的一部分叫“塔影田”,另一部分叫“钟声地”,前者产出的菜薹价值更高。当然,以上所述,只能姑妄听之,网上可看到一文,指出这是一位农校教师的创意,连所谓的古诗都是今人编撰的。

红菜苔的食用,大致不外乎三种:凉拌、清炒、腊肉炒,我钟爱的是最后一种。武汉人过年是离不了腊肉的,腊肉与菜薹,可称佳配。切记的是,不要刀切,一定用手折,折成寸把长,带着些许皮和叶子,甚至残留在枝头的花儿,热油炒到七分熟,吃到嘴里时,就是十分美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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