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蝴蝶谷

林紫

金秋出差成都，正遇到第81届世界科幻大会隆重开幕。一下飞机，浓浓的“科幻风”扑面而来——可爱的吉祥物、炫目的海报图，响亮的“在成都遇见未来”的大会标语，让我这个曾经的“科幻迷”也不由得兴奋起来，虽然拖着行李箱，脚步却比平日还轻快几分。

从下机到出口的路，因为频繁出差，我走过无数遍，所以几乎完全不用动脑、全靠身体记忆带路前行，整个人就像一部意识流小说，不受时空所限、只在若有若无的思绪间沉浮与悠游，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

正在我梦游般前行时，眼前忽然一亮，“仿佛有光”。我的目光下意识地迎了过去，一张清澈无比的笑脸出现在我面前：一位六七岁的藏族小姑娘，正站在我前面几步远的地方，双手紧紧抓着自动人行道的扶手，扭过身子仰着脸，一副好奇心得到了满足的样子，冲我甜甜地笑着，眼里的光芒好像雪山日照，干净得足以洗涤掉所有灵魂尘埃一般……

我在孩子的笑容里“醒来”，才发现自己也已经走到了自动人行道上，而孩子的家人们，可能因为头一次乘飞机，看见平行的电梯有点害怕，所以选择了在一旁紧跟着电梯的速度步行，虽然有些忙乱，但眉目间也满是笑意，丝毫没有责怪孩子的“不听话”。

我望着孩子的眼睛，也给了她一个我能给予的最干净美好的微笑。没错，我确信孩子也看见了干净与美好，因为那一刻，我只是将她的微笑印刻在了我的生命里，然后，再让孩子像照镜子一样，在我的微笑里看见她自己。

想起小时候，母亲给我讲过的童话故事《蝴蝶谷》。蝴蝶谷里住着许多蝴蝶，为了让蝴蝶谷更美丽，它们纷纷飞出去找最美的花纹，找到了，就印在自己的翅膀上带回谷。一只蝴蝶找到了美丽的鲜花，就把花朵的模样印在翅膀上；一只蝴蝶找到了美丽的孔雀，就把孔雀的花纹印在了翅膀上；还有一只蝴蝶飞过金钱豹时，觉得金钱豹虽然很凶，但它的花纹很美，所以也将豹纹印在翅膀上带了回去……

很多年过去，每当遇到美好的人和事，我都会想起母亲版的《蝴蝶谷》，想象自己的心灵就是一座蝴蝶谷，那里鲜花盛开、彩蝶飞舞，每双飞舞的翅膀上，都记录和印刻着这世间的美好，各美其美、美美与共，又在合适的时空里，带回更多人身旁。

我猜，小姑娘和她的家人们，也有这样一座心灵的“蝴蝶谷”，那里盛开着人类最珍贵的好奇心、想象力、不卑不亢的探索精神和天人和合的生命热情，刻录着彼此最温暖的真情、守护、不增不减的接纳允许和不生不灭的爱与陪伴。这所有，看似与“科幻”毫无关联，但却恰恰是联结人类过去、现在与未来的“底层逻辑”，藏着科幻诞生的原点，也当是它未来永恒的方向。

在心灵的蝴蝶谷里，多一些“遇见”这样干净、美好、发着光的孩子，我想，我们才能“遇见”人类更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