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越命运共同体：战略合作新高度

周士新

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亚太研究中心副研究员 周士新

今年是中国和越南确定建立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15周年，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习近平近日对越南进行国事访问，双方就全球、地区、双边热点问题和治党理政经验深入交流，一致同意携手构建具有战略意义的中越命运共同体，为中越关系未来发展提供了新的战略方向，成为中越关系新的里程碑。

15年来中越关系发展情况如何？为什么提升至命运共同体的新定位？未来如何推动建设中越命运共同体？本期论坛特请专家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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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国互信水平快速增长

问：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建立15年以来中越关系发展如何？

答：越南是中国的近邻，双方互动关系源远流长，既同样有被殖民的屈辱经历，又共同面临着完成现代化的现实使命，政治体制和治国理政理念也高度相似。自建立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以来，中越两党两国关系曾出现起伏波折，但从2014年后双方关系呈现出持续向好态势，大致呈现出以下几个特征：

一、从互信水平出现波动，到双方对合作的信心不断增强。中越2008年确立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既是双方长期合作的成果，也是因为双方在应对全球金融危机中建立了相当高的信任水平。可以说，中越关系的每次提升都与两国互信水平增强有关。虽然在美国推出战略东移和亚太再平衡战略后，南海问题一度成为中越关系中的负面因素，减弱了两国政治互信，然而随着中越妥善处理冲突事件，两国政治互信水平快速回升，并呈现出快速增长的态势，当前正达到新的高度。

二、从经贸关系不够密切到越南成为中国在东盟第一大贸易伙伴。越南对加入中国推出的“一带一路”倡议曾一度持相对消极态度，中国企业在越南的投融资和基础设施建设也不够顺利。随着中越互信水平的恢复，越南的“两廊一圈”规划与“一带一路”倡议进行对接，中越经贸关系也得到快速提升。越南在2018年就取代马来西亚，成为中国在东盟的最大贸易伙伴。

三、南海问题从双方爆发矛盾的关键因素到双方默契搁置，使之不影响两国关系大局。多年来，中越秉承平等互利、互谅互让原则，相继解决了两国陆上边界和北部湾划界问题。2014年达成《关于指导解决中越海上问题基本原则协议》后，中越在南海总体保持着较为安全稳定的状态。两国甚至提出要变危为机，加强在南海的合作范围和水平。

四、中越在地区一体化中的合作更为密切，相互身份认同明显增强。中越互动水平的提升是随着中国和东盟关系发展而不断增强的，随着《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的落实和推进，中越之间通过经贸、旅游和投资等互动关系，逐渐建立了一定程度的身份认同，特别是不轻易将对方视为战略对手，而是尽可能地寻求力所能及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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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幅提升未来发展境界

问：为什么有中越命运共同体的新定位？

答：从历史上看，山水相连的中越关系始终具有一定的特殊性。中国一直处于越南对外关系定位的最高位，不仅体现了双方对密切两国关系的重视，而且反映了中越两党在其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引领和决定作用。从形式上看，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可谓国家间关系的最高定位，命运共同体则大幅提升了两国未来发展的新境界。

中国与一半以上东盟国家，包括印尼、老挝、柬埔寨、泰国、马来西亚等，都已经或正在磋商建立双边命运共同体。而从越南的角度来说，中国再次超越其他国家，成为大部分国家无法复制或赶超的合作对象。

2015年习近平主席访问新加坡祝贺东盟即将建成共同体时就明确指出，中国致力于构建更为紧密的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推动建设亚洲命运共同体。无论在形式上还是本质上，中国期待与东盟构建的命运共同体和具有政治安全、经济和社会文化三大支柱的东盟共同体具有非常多的相似之处。这也从侧面反映了中国高度重视与东盟的关系，将之置于中国周边外交的优先位置。

此外，在当前国际格局加速演变、全球秩序转型面临不确定因素增多的情况下，中越都切实感受到，需要携手才能增强应对未来更加复杂多变的形势。越南虽然与美国建立了全面战略伙伴关系，与欧盟和英国签署了自由贸易协定，但这些西方国家始终带有意识形态上的偏见，时刻不忘记越南是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中越只有协同合作、联合自强，才能有效应对并战胜来自域内外敌对势力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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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实质性政策和行动

问：未来如何推动建设中越命运共同体？

答：从两国联合声明的标题来看，中越关系的新定位具有两层意思，一是要进一步深化和提升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二是构建具有战略意义的中越命运共同体。也就是说，无论是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还是命运共同体，都是指导和引导中越关系的重要内容，两国在构建双边命运共同体的过程中，同时将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基础筑得更牢、更稳、更具有可持续性。这说明中越都从非常务实的角度来看待此次关系的新定位。

因此，中越未来会采取更多实质性的政策措施和行动计划，进一步丰富双边命运共同体的内容，夯实两党两国合作关系的基础。

中越将进一步对接战略理念和治国理政经验，更充分地发挥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增强双方的价值观对接，进一步密切两党战略沟通。中越不仅都坚持共产党的全面、坚强领导，而且在治国理政方面也始终保持着交往，成为稳定两国外交关系的“压舱石”，也是两国在合作过程中始终关注和坚持的基础。中越两党关系的特殊性是其他国家所无法比拟的，可以增强两国关系的稳健性。2014年两国关系出现紧张态势时，正是中越两党之间发挥政党外交功能，通过互派特使沟通和谈判，明确了双方关于处理南海问题的指导方针，稳定了两国关系。

中国和越南都是中国-东盟自贸协定和《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的重要成员。这两个自贸协定也使越南利用地理上的便利，通过自身的努力发展，成为中国在东盟的最大贸易伙伴。此外，作为《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创始成员，越南对中国加入CPTPP持支持立场，期待能与中国合作，进一步提升地区一体化的水平和质量，增强地区经贸产业链、供应链的韧性与完整性。

中国承诺向越南进口更多农产品，扩大两国货币互换规模，升级越南铁路，实现两国铁路互联互通，不断丰富两国共建“一带一路”的内容和成果。当然，越南也要对中国企业投融资提供更加开放、包容、公平、透明的政策环境。越南南北铁路和稀土等关键矿产都是较具吸引力的项目，需要双方企业对接谈判，达成互利共赢。

中越可以拓展军事安全合作，进一步提升和彰显两国安全互信水平。目前来看，中越两军交流层次高、密度大、沟通深、氛围好，但在具体政策行动上并不是很明显。中越近期在北部湾进行的联合执法巡航主要是民事行为，未来可以升级到两军联合行动上。中国和部分东盟成员，如马来西亚、老挝、柬埔寨、泰国、印尼和缅甸等国都有双边演习活动，但与越南主要是多边上的，尚需要体现出两国战略合作的全面性。

此外，也要妥善处理中越间的争议和问题，为增强相互身份认同提供必要条件。中越在处理陆地边境和北部湾划界上的谈判都是成功的，可以成为双方未来妥善解决南沙岛礁主权和海洋管辖权争议的示范。对此，越南应高度重视中国的政策立场，并对中国提出进行双边谈判的倡议持有信心。

随着中越旅游合作、商务投资和劳务交流等复苏和增加，双方未来互免短期签证指日可待，将进一步增强两国人民的获得感和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