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22日 星期日
公交车,你想不想约? 执一柄木尺  裁一城风华
第4版:上海新闻 2024-01-04
近40载全年无休,60岁的上海裁缝界“老法师”印伯龙成为众多明星的专用改衣师

执一柄木尺 裁一城风华

印伯龙在店里忙碌 本报记者 曹博文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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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园路一隅,藏着一间面积只有13平方米的裁缝店。不起眼的门洞里,狭长的走道连着有些陡峭的木质楼梯,踩上去嘎吱作响。抬头是一块稍显破旧的白色门板,循着上方醒目的黄色标记左拐,掀开门帘,60岁的印伯龙正倚着一张木桌忙碌。轻微泛黄的白色桌布上,堆叠着颜色不同、样式各异的衣物。他一手拿着一把表面斑驳的木尺,一手捏着划粉片在衣物上细细勾画。一场蜕变正悄然发生。

印伯龙是如今上海裁缝界的“老法师”,做裁缝近40年,几乎全年无休。凭借一双巧手和一腔热爱,以勤奋、努力与坚持为针脚,他用无数个日日夜夜裁剪出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初到上海

学门新手艺

印伯龙,江苏泰兴人,曾在老家做过皮鞋。1984年,二十岁出头的印伯龙来到上海拜师学艺,做起了裁缝。一开始,他跟着师傅上门为顾客定制衣物,每天能挣2块5,“那时基本全年无休,每天从早上9时干到下午6时,晚上还要加班。”

1988年,印伯龙来到浦江镇的一家服装厂做裁缝,每天工作十五六个小时,经手十几件衣物,一个月能挣500余元。可惜好景不长,两年后,这家服装厂因为效益不好倒闭了。

于是,在1991年,印伯龙开出了自己的第一家裁缝店。后来十几年,从长宁区的中山公园旁到定西路,再到普陀区的新村路,他和妻子一路辗转,小店也跟着多次搬家,最后,终于在长宁区愚园路安了家,到如今已将近20年。

对印伯龙而言,裁缝店不仅是他工作的场所,也是自己在上海的家。最苦的时候,他的小店只有6个平方米,放不下床,他和妻子只能打地铺睡在桌子下面。那时,屋顶是石棉瓦,夏天热得像在蒸桑拿,他只能用泡沫塑料盒子装上自来水,放在屋顶上散热。为了维持生计,他早上4时起床,去菜市场摆地摊接单,“生意好的时候能接到六七单,不好的话一单都没有。”

虽然开店经历坎坷,但在一针一线的精雕细琢里,印伯龙练就了一双量体裁衣、缝制整烫的巧手,更深深地爱上了这门手艺,“看到别人穿上我做的衣服,漂漂亮亮的,很有成就感。”

走过寒冬

换个新赛道

2010年左右,印伯龙裁缝店遭遇了“寒冬”。“那时,商场里衣服款式多样、价格便宜,找我做手工定制的顾客越来越少,生意惨淡,大约90%的裁缝都转行了。”印伯龙是剩下的那10%,“还没想好转到哪去,只能继续做着,慢慢熬。”

2012年,新的机遇出现了。“上海的很多西装定制店不会改衣服,就把顾客都推荐到我这里。”但是,改衣服并不比做衣服简单,比如男式西装袖子的袖长怎么改,印伯龙心里也没数,只能慢慢琢磨。“从什么地方下手好一些?”“这件衣服怎么改才能达到最佳效果?”这些问题,他有时要琢磨一晚上,甚至连早起晨跑时脑子都停不下来。

日复一日的苦心钻研终于有了成效。如今,印伯龙改制衣服已得心应手,好手艺更是在顾客中口口相传。在他的小店,改衣收费视衣物的材质、修改难度而定,通常在50—500元不等。他的桌上放着一个记事本,密密麻麻地记录着顾客的改衣要求与交衣时间,与装衣袋上的标签一一对应。

尽管已是花甲之年,印伯龙还是天天忙得团团转,每天至少工作12个小时,除了过年,基本没有休息时间。刚刚过去的元旦假期,印伯龙也只休息了半天,但他却乐在其中,“我改的衣服,顾客满意了,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拥抱网络

打开新世界

“师傅,今天下午4点半能来找您改衣服吗?”采访印伯龙不到半小时,他就接了两个顾客的电话。回答记者提问的间隙,他还在忙着回顾客消息。问他这些年生意这么红火有啥秘诀,印伯龙举起手机,开始滔滔不绝:“我现在也做网上生意,顾客来自全国各地。”

原来,移动互联网时代为印伯龙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先是学习如何使用微信,后来又开通了小红书、抖音等平台账号,在网上分享自己的改衣心得,扩张生意版图,积累了数千名粉丝。有的顾客不在上海,印伯龙便与他们微信视频沟通改衣需求,再通过快递交接,完成一单单衣物改制生意,礼服、婚纱都不在话下。今年5月,一位海南三亚的顾客通过社交平台联系上印伯龙,特地来上海找到他,要求改制一件高定礼服。

凭借精湛的手艺,印伯龙走出上海弄堂,走向更大的舞台。如今,他已成为众多明星来上海参加活动时的专用改衣师。微博之夜、上海国际电影节、电视节、各种时装周的红毯上,都“闪耀”着他的心血,“我服务过的明星有上百位,他们的衣服,最贵的要几十万元,所以,我每次都做得特别用心。”

虽然听上去光鲜亮丽,但印伯龙挣的都是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辛苦钱。每逢大型活动举行,他要提前去给明星试衣,在各大酒店来回穿梭,连续几天通宵忙碌也是常态。

问及小店如今的收入,印伯龙笑着说,现在的生活比从前要好太多,自己已经心满意足。他热爱这份工作,还没想过退休,“做不到80岁,70岁总可以吧?”

本报见习记者 陈佳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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