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相逢

戴旭东

在青少年时代，我有限的艺术教育，就是看电影。我看了很多遍电影《渡江侦察记》，那个阴险狡诈、歪着脖子仰着脸、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骄傲得像只大公鸡一样的敌情报处长，被演员陈述刻画得入木三分。电影中演“坏蛋”的台词，是班上男孩子经常模仿的对象，也包括我。那个年代，书籍匮乏，只能从电影里了解渡江战役。

我见到渡江英雄马毛姐纯属偶然。那天，我放学后路过工厂的大礼堂，看到小伙伴爬到窗口观望，旋即从南边的铁门翻入爬上了窗子。就是这次机会听到马毛姐作报告的声音，知道她为何改名马毛姐。可惜的是她讲述自己登上渡江第一船乃至在炮火中划桨的故事，我没有赶上听。但她讲述去北京参加国庆典礼住招待所，晚上睡觉去吹灭电灯的故事，令人捧腹。后来，我佩戴红领巾去安徽省博物馆看到了马毛姐荣获“渡江一等功臣”的奖章。想不到在渡江战役中，年仅14岁的渔家少女马毛姐参加了“渡江突击队”，在手臂中弹的情况下依然咬牙坚持，不畏枪林弹雨6次横渡长江，运送3批解放军成功登岸。电影《渡江侦察记》中，有一个角色名叫刘四姐，她梳着两撮小辫子，大约十五岁，正是以马毛姐为原型塑造而成的。

许多年后，我应征入伍，在上海奉贤县的海边参加新兵连的集训，被连队推选到师部松江县参加了“双先”表彰大会，有幸见到了上海警备区章尘政委，他洪亮的话音，点燃了我青春之火。那个时候，我无从知晓章政委就是电影《渡江侦察记》中侦察队长的原型。前些年，我从资料里发现，自己曾经走近了《渡江侦察记》现实中的侦察队长章尘，他在渡江战役中身先士卒，第一个登上木船，在枪林弹雨中沉着指挥，最先攻上南岸，又杀开一条血路，黑夜急行军60多公里，冲出江防区，登上密林深处的狮子山，他一声令下，侦察队很快化装成“国军”搜索队，开展侦察工作。在游击队和当地党组织的帮助下，他依靠江南群众，摸清了敌军由芜湖至贵池一线的布防情况，报送给江北指挥部……我在人生的开局听到章政委的报告，真是荣幸之至。

银幕上孙道临饰演的侦察队长在我幼时的心灵埋下了英勇无畏的种子，接着命运安排我见到了章尘政委。章尘在解放战争中先遣渡江侦察是“百万雄师过大江”这首乐章的前奏。我为自己在成长的路上遇见马毛姐和章尘感到幸运。他们的故事告诉我，坚韧不拔的意志和不屈不挠的决心可以战胜一切困难。

在《渡江侦察记》中，我找到了坚持和勇气的力量，铭记了历史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