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柚子树

陈志艳

走在月光铺洒的街道，四周静谧。只有稀少的车辆从马路上飞驰而过，如虫儿般恋慕灯光，急急奔赴灯火明亮的家。这条街道的每一棵树，每间店铺都是我熟识多年的老朋友。理发匠的灯在街角盘旋着，糕点铺透出温暖的黄光。

这里是我居住的街区，是实实在在的生活，我周围的一切，成为与我血肉共生的整体的一部分。它们一面保障着我的日常，似乎也是阻止我远行的罗网。今夜因为月光的缘故，万物都笼罩着一层光辉。房屋显得小巧玲珑，弧形门洞上围着一圈可爱的红瓦饰边，像童话故事里老奶奶的围裙褶皱。

我走进了一个敞开的院落，打领结的服务生正在收拾咖啡店，杯盘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在圆拱廊柱后的餐厅里，还有两三桌客人在精美的琉璃灯下用餐。一轮金黄的圆月悬在幽蓝的天空，院子深处，一棵柚子树在月色下闪闪发光，树枝挂满了圆鼓鼓的大柚子，好似无数个月亮下了凡，在人间享受清欢。我久久伫立在那里，看月光温柔地流淌过淡青色的柚果，有一种安静的喜悦。

回到空旷的街道，一段不知名的旋律在心上低低吟唱。风呼呼地穿行，我捡起一片硕大的悬铃木落叶，放进怀里。斑斓的树叶红黄交织，如在叙述一个情节复杂的故事。有一天我们也会如成熟的果子随风摇落吗？到那时候，谁将你我收藏入仓呢？又一阵风吹来，银杏树的叶子纷纷掉落，一把把小扇子在风里飞舞，夜色里似有隐约的歌声传来。